这正中秦卓下怀,第一日上课,故意提前了时间却不通知翎卿,找借口在课堂上对翎卿大发雷霆。
翎卿若是一个普通弟子,恐怕就和当年被秦卓打压,日日扫地打杂、只能给花浇浇水施施肥的弟子一样,早就被逼得不得不离开镜宗了。
可惜翎卿还给他们的又是一巴掌。
秦卓,连带着自己的兄长秦琎长老一起,被南荣掌门打包踢出了镜宗。
现在想来就有迹可循了。
百里璟这是把他当成了卫屿舟,用打压卫屿舟的办法来打压他。
有的人喜欢上了谁,便会希望谁能过得好,为此不惜一切代价,但百里璟……
他不要一个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也不要一个桀骜不驯的荆棘美人,他看上了谁,就要拔了这些人浑身的刺,抽了他们的傲骨,让这些人跌落泥泞一身狼狈,只能给他当狗,祈求他的施舍。
还要落两滴泪,让人反过来心疼他。
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在此之前,翎卿一直以为,温孤宴舟那种、喜欢折磨他人、也折磨自己的,已经算是非常有病了。
百里璟病得可能比温孤宴舟还要重。
“秦琎那个蠢货走之前还来找我呢,给我出主意,让我把你带上一起去魔域,在那里杀了你。”百里璟摇头。
秦琎长老临走时想报复翎卿,给他出了个主意。
压根不是“拿翎卿拖延时间,等沐青长老来着拦他们,让百里璟能合情合理避免魔域之行,顺便给翎卿甩一个不识好歹、冷血无情的名声”这么绵柔曲折。
他是要翎卿死。
想要让翎卿被千夫所指、被打压到无路可走,只能跪地祈求的是百里璟。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不用我想办法把责任推给他,他自己就把罪名给自己背上了,事后有个万一,我直接就能卖了他,把自己摘出来,那个废物也算做了最后一件好事。”
奈何他从第一步就失败了。
非但没能把罪名甩给秦琎和翎卿,还把自己折了进去。
“尊上真是坏了我好多事,”百里璟吃吃地笑,“为了让谢家那两兄弟反目,我日日忍着恶心给谢斯南洗脑,花了几十年,才等到收割这一天,结果全被破坏了。”
“还有我原本的师尊,也被亦无殊挤走了,”百里璟叹气,“你知道我勾引他勾引多久了吗?本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东西,就这样没了。”
说是煮熟的鸭子直接飞了都不为过。
可是没办法,他不可能舍弃自己在镜宗耗尽心血经营了百年的局面,追随法凌仙尊而去。
“你可以勾引亦无殊啊。”翎卿玩味。
“尊上说笑了,且不说那亦无殊就是个无心之人,压根什么都不在乎,如何勾引?就说……宫廷玉液酒,”百里璟笑容消失,“我还以为是和我一样呢,结果好像不是这样啊。”
他那次是真气疯了。
亦无殊临阵变卦,改收翎卿为徒,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实在没办法接受。
他去之前,心中都做好了还走一趟、甚至被羞辱的准备,可谁知竟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百里璟故作伤心,“尊上这是在劝我去送死啊。”
他的脸烂到了头,嘴巴一张一合间都有更多的牙龈暴露出来,血肉焦黑粘附和他的颧骨,做这样的表情委实有些恶心。
翎卿点头,“还好你没去,你要是先一步死在他手里,让我白走一趟,被气疯的就是我了。”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找仇人报仇,千里迢迢找上门,却只能面对仇人早就死了的事实,气到极点也只能把人挖出来挫骨扬灰……扬的这具身体还不是仇人自己的,而是夺舍旁人的。
翎卿承认,虽然嘴上说着百里璟是在谁手里都无所谓,但要是真这样……
就算是亦无殊也得脱层皮。
百里璟笑容娇媚,“那我还算是帮了尊上的忙?”
翎卿瞧着他,忍了许久的笑还是从唇边溢了出来,饶有兴致地问:“我比较好奇,要是亦无殊和你一样也是穿越的,你会如何?”
百里璟并不正面回答,只轻笑着说:“尊上,这个世界可不安全啊,一个妓女,只是被迫流落过青楼,都能被一群人抓起来,群情激愤,想要把她沉塘,何况我这样一个……其他世界的人呢?”
他有几分自顾自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