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无殊猜测这是觉得他十分博闻强识的意思,欣悦道:“那我们就算握手言和了,算了,咱们也省点事吧,别凑三个字了,就两个字,还差一个,你选快点。”
孩子看出他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不达目的不罢休。
勉强伸出手,随便点了一物。
亦无殊定睛一看,是一封书信,应当是丈夫写给妻子,打头一句便是卿卿如晤,通篇浓情蜜意,看得人脸红。是他方才随意抓取而来,和这些东西混在了一处。
“这……”他往上掂了掂孩子,“你是不是抓错了?你还小啊,怎么就看上这种东西了,还是说比较喜欢书信?这个不大好吧,再重新抓一个?”
可孩子这次不配合了,一连两天想杀掉亦无殊都失败了,还被人这样折腾来折腾去,蜷缩在他怀里,焉哒哒地提不起劲。
“翎信?”亦无殊总觉得这两字哪里有些怪异,不大和谐。
大抵是前一字格外华丽,给人以流光溢彩之感,后一字却更朴实而舒心,落笔为信,白纸竹影,自有其宁静在其中。
他又将那封信取下,拿在手中细细读了一回,抛却中间诉衷肠诉情丝再诉离别之苦的词句,回到最初,信纸抬头那句,卿卿如晤。
卿,身边人表亲近曰卿,喜爱曰卿,尊贵曰卿,盼望他来日顺遂也可以用卿。
“叫你翎卿怎么样?”他低头问。
孩子翻了翻眼睛,听不懂,不感兴趣,连咦都不想咦。
“行,比小锤好听。”亦无殊一锤定音。
“什么小锤?”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温柔动听的女声。
“大人,您家孩子叫小锤吗?好好听!”又是一道年轻些的。
“明明是好怪吧,他以后知道了真的不会打人吗?”一道稚嫩却漠然的。
亦无殊悠悠抬起头,和门口冒出的一排脑袋对视。
大约十来位女性神使躲在那里。
今日轮休的神使只有三分之一,刨除男性神使,不当值的神使大约全在这里了。
平日里或端庄、或严肃、或冷厉、或温柔的神使们此时齐刷刷挤作一团,从门两边探进头来,目光一个劲往亦无殊臂弯里钻。
被压在最底下的小女孩看着只有四五岁大,矮矮一个,头顶被压得乱糟糟的,默默挤在最下边往里看,半边身子都够了进来。
他方才太专注,也是在家中太过放松,竟然没注意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亦无殊不动声色伸手,把孩子色泽诡异的眼睛遮上,再移开时,在旁人的眼里,翎卿的眼睛已经变为了再正常不过的黑白分明。
“你们怎么来了?”
反正都被发现了,众神使也就不藏了,虽然也没藏住,站成一排,理裙子的理裙子,理头发的理头发,偶尔还互相帮个忙。
被誉为最温柔神使的月绫挥了挥手中神力凝成的信,柔和的眉眼散发着天然的亲和力:“是这样的,大人,我们收到了您的信,就想着,这件事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完,不如亲自来一趟。”
“嗯?”
写信都说不完,经验这么丰富?可亦无殊想不起这位神使有伴侣。
“你有孩子?”
“没有呢。”月绫眼睛弯成月牙,温温柔柔道。
“……帮着别人带过?”
“也没有呢。”
“……”亦无殊问其他人,“你们?”
几位神使也纷纷摇头,“没有。”“连婚都没成。”“男人都没见过几个。”“我成婚了,但我也没孩子。”“我也……”
身高只有四五岁孩童大小的神使阿夔看其他人都说完了,也踮起脚汇报:“我也没有孩子。”
和她缺乏情绪的表情一样,她说话时语气平得有些诡异,连起伏都欠奉。
月绫摸摸她脑袋道:“你要是有孩子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