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醒了好几遍,但翎卿就是不听他的,只得任他靠着了。
亦无殊以目光一寸寸描摹过他眉眼,将人往上提了提,又把他搅在一起的黑发分开,这些发丝长得没了边,比水草还麻烦,耗了很久,身上的伤都好全了,才将缠着他的头发全部捡开。
看着这张让他又气又无力的脸,亦无殊心道需要教训的哪里是翎卿?
分明是他。
他布下这些天谴,也不过是想着约束自己,只有受了教训,才知道要记住。
“……罢了。”
“……什么罢了?”翎卿昏睡中还不忘迷迷糊糊问他一句。
“说你不听话,我累了。”
亦无殊将人从水中抱出,却发现殿中就没有合适的衣衫给翎卿穿。
他招来自己的衣服,又觉得不妥,以神力凝成丝线,寸寸纺出布来,顷刻间就得了一尺,不输鲛纱的轻薄华美,将人囫囵一裹,塞进被褥之下,就想离开。
“……冷。”翎卿迷蒙中直往被子里缩,可他身上就没有温度,再厚的被子也不可能凭空生出热来给他。
他又往亦无殊手边凑,枕着他的手。
亦无殊轻轻把他甩开,“不是要长大吗?自己睡。”
他想下点狠心纠正翎卿的习惯。翎卿成长得太快,只是一夕之间,就从孩童跨过了诸多阶段,很多习惯都……太糟糕了。
哪有这么大人整日腻在同性身边的?
可翎卿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分寸。
亦无殊悲哀地承认,翎卿在外面还知道披件衣服,只有在他面前这样,很可能是因为……这小子就没把他当人。
只把他当暖手宝用了。
亦无殊想走,可走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摸了摸他的脸。
触手真如一块冰。
翎卿小时候就够冷了,现在长大了,需要的热量应该也就更多,这一晚上睡下去,整个屋子都得变成冰窟吧?
亦无殊心中挣扎许久,还是掀开了被子,将翎卿往另一边拨,“睡过去点。”
翎卿感受到了热源,怎可能放开,蛇一样缠上去,半边身子悬在半空。
亦无殊盖被子都险些没抽出手。
翎卿小时候也不是没这样过,但那会儿他手短腿短,就算整个人压上来,不说像个冰坨子,顶了天也就比那稍软些,是一颗圆润的冰汤圆。
尤其是刚出生那会儿,比猫大不了多少,哪能这样缠着他。
亦无殊无可奈何,下意识去捏他的脸,可记忆中的软肉却没摸着,少年冰白的侧脸优美,再不见曾经的圆润。
他忍下这份怪异,闭上眼。
可第二日,他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亦无殊还未睁眼,就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冰凉,贴在自己小腹上,湿黏冰冷,像是什么液体冷却之后的触感。
他的思绪还在将醒未醒间沉着,不曾睁眼,探手往下一模。
轰——
看清手上的东西时,亦无殊脑海内空了许久,才认出这是什么。
偏翎卿这时还挨近过来,执拗地把脸枕在他颈窝里,从他身上汲取更多热源,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
亦无殊冷静了下,将被子揭开,不顾翎卿瞬间不满的推拒,将床榻之上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
他身上还好,只被蹭上了一些,翎卿身下那片床单才是重灾区,连着身上也狼藉一片,雪白的寝衣浸透大片湿痕。
果然……是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