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丛紫藤萝沿着窗口瀑布般垂落,湖中传来阵阵虫鸣。
夜雾弥漫。
亦无殊拢了拢怀中人的兜帽,沿着窗台边搭出的木梯上了二楼。
这座梯子还是他搬出去之后,翎卿自己捣鼓出来的,平日里藏在花藤下。非玙那种心大的,从这里路过了几千几万次,都愣是没发现这里还有一架梯子。
即便翎卿做这事时从未避着他,还让他帮着找木材锯板子。
更从未想过这是拿来做什么的。
亦无殊每次将翎卿送回他自己的房间时,都有种错觉,好像他是什么登徒浪子,趁着夜深人静,沿着无人知晓的小路,来找高阁之上美如珠玉的美人偷欢。
每这样想一次,心中的罪恶感就越重一分。
一次次下来,他都不知道成了瘾的是翎卿还是他。
有些事,翎卿不屑于去懂,他却不能不明白,但他无力制止。
不是制止翎卿,而是制止自己。
纵容成了习惯,就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
将人放进床榻间时,被褥间的冰凉让翎卿短暂睁了下眼,看到坐在床边的人。
月色入户,将那道剪影照的恍如月下影,花香浮动,他追逐着那熟悉的气息,将自己挪过去,抛却了床榻上柔软的枕头,将头枕在亦无殊腿上。
亦无殊半躺上床,将他揽在怀里,等床上渐渐温暖起来,被子下不再是冰凉一片,翎卿也陷入熟睡,才抽身想要离开。
这过程实在艰难。
他才将将离开一点,翎卿无意识地朝他伸出手,轻轻勾住他衣角或者发丝,万般依恋般,似有若无地挽留着他,紧挨着自己的身躯柔软身躯,温暖得让人心生眷恋。
抽出去那半边身体却浸在屋内夜里流水般凉意之中,冰冷又凄清。
可他已经搬了出去,不该留宿在这里,若是明日起来被非玙撞上……
亦无殊自嘲地笑了下。
想什么呢,非玙秉性纯良,就算见着了,也不会想些乱七八糟的。
明明是他自己心里有鬼。
他不敢让人撞见。
他甚至不敢让翎卿留在自己床上过夜。
翎卿小的时候搬出来,他还特地找借口赖在这里,被翎卿拒绝时一阵阵低落,觉得孩子和自己疏远了……虽然是自己的错,但还是想方设法想和他待在一处。
就像一头孤独的兽,独自从自蛮荒时期走来,好不容易捡着了一个同族崽子,就迫不及待叼进窝中,给他舔毛,喂给他食物,给他搭建小房子,做玩具,期盼他快快长大。
孤独了太久,依偎就格外可贵。
亦无殊很想留住这种感觉,可孩子长大得太快,快到让他措手不及,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头脑都是僵的,全凭本能做事,一连很长时间都昏昏沉沉。
还未适应,就被拉着跌倒进了另一重黑甜的漩涡之中。
他无法欺骗自己,唇舌交缠绝非口舌相贴那么简单,床边的帷幕放下时,天地就被缩小到了方寸之间,枕头被褥都在帮着缩小能躲避的空间,让他们紧挨在一处,狭窄空间中所有的气息都来自于彼此,偶尔抬眸,还能见着床头的花瓶映着的彼此迷乱的神情。
唇舌湿润,气息滚烫,翎卿亲吻上来时,手臂紧紧搂着他,贴在他怀中,坐在他腿上,连一丝缝隙都不留。
他像座雕塑,一动不敢动,任凭翎卿肆意。
或亲吻或撕咬。
怀着愧疚的心,心甘情愿承受翎卿一切报复。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是被动承受翎卿的欲望,而是主动索取,甚而在每一次分离时,期盼着……
大概是翎卿的喘息落入他耳中,不满地叫着他的名字,催促他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