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也会尽全力的。”
亦无殊最后看了眼床上的人,起身朝外走去,边把能想到的事吩咐下去,“傅鹤他们我已经通知过了,有事你们可以商量着来,其余的……做好你们该做的事就行,不用浪费时间来找我,也别做多余的事情,打草惊蛇。”
“可是……”非玙还是不懂,“这种事,一定要这样吗?”
不管怎么想,都太兴师动众了吧?
他大概知道这件事的困难,可就算难找,时间这么多,一个个找下去,总能完成吧。
再不济重建神使制度也行啊,虽说有泄密的风险,但也好过一个人承担啊。
至于最后的神格,他们也能一起想办法啊。
万一想出来了呢?
两人沿着湖心长桥走到岛边,亦无殊拂开云雾,幻出一座座城池,高空俯视下去,人人都如芝麻大小。
“能往前走,就不要往回看。”亦无殊倚在岛边的立石上,望着岛外翻腾的云雾出神。
晨曦未至,还是深夜,黎明前浅灰色的光笼罩在他身上,侧脸遥远模糊得看不清,好似马上就要乘风而去了一般。
非玙远远望着他,明明亦无殊说这话时语气还是笑着的,和平日里别无二致,还是那个好脾气也好说话的神,但是无端的,一股窒息感紧紧压迫在了他的心上。
不分明,也不突然,却绵绵密密压在神经上,铺天盖地的压抑。
“真累啊……”
承受别人的厌恶太久也是会累的。
虽然在他心里这厌恶算他自找苦吃。
“那您……”非玙小心地说,“您要是想殿下了,会回来看看我们吗?”
“嗯……应该不会了,”亦无殊的声音飘忽,“都转世了,我哪还能记得这些事,不会回来的,他应该也不想睡着了还被我打扰。”
海上的暖风吹拂过来,莲花池清幽幽的香气萦绕在四周。
亦无殊说:“我的神格也留在这里了,万年之后,它会带着记忆来找我的,到那时再回来看看你们吧,也是最后一面了。”
非玙似懂非懂,但亦无殊的事不是他能插手的,他也动摇不了亦无殊的决定,只能转而又忧虑起翎卿。
“那殿下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吗?万年之后您就会死,您死了之后怎么办,难道要永远封印殿下吗?”
翎卿这性子,一万年改不掉,再来一万年就能改掉了吗?
非玙不这样认为。
那翎卿岂不是永远都要睡下去了?
出乎意料的,亦无殊说:“……不知道啊。”
非玙:“啊?”
他以为亦无殊会有办法。
“很奇怪吗?我也有做不到的事啊,虽然所有人都在指着我……”亦无殊说到一半停下来。
非玙:“什么?”
“我也不知道……”亦无殊沉默了很久,低声自语,“我的翎卿该怎么办?”
他长长呼出口气,“有时候真想带着他一起死了算了,反正我看他也挺想和我同归于尽的。”
非玙愣住了,“那我呢……”
“你自由了啊,”亦无殊温和道,“说起了我和翎卿也算间接禁锢了你的自由,这些年都辛苦你了,只是还要再麻烦你一段时间……”
“我不想要自由。”非玙说,“我想要你们。”
他一直看着地面。
“在这里不出去也没关系的,我挺喜欢的,也挺适应,但你们……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怎么好像养了个儿子一样,”亦无殊无奈,“你还真信了。不会的,我费这么大力气,又不是为了带着他去死的,翎卿变化挺大的,你没发现吗?要是他小时候,你撞到他手上,他想都不用想就把你变成蛇干了,但他现在都因为你而觉得世间的生灵有存在的意义了,你再努努力,说不定就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