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卿晚上睡晚了,早上就不大爱起床,睁眼的时候正见亦无殊在披衣服。
金色华美的鸟笼,窗边红色蔷薇开得正艳,月白长发的美人半侧着身系腰带,景色格外宜人。
翎卿越发懒怠了,枕着自己睡得潮热的发,长指从被子里摸索着伸出去,拽了拽他衣摆。
亦无殊回头,温声问他:“怎么了?”
翎卿正惺忪着,眼都睁不大开,长长的眼睫盖着眼睛,在晨光下投下一片浅灰色的影子,手指仍捏着他衣服,含混地说:“别起了,又没什么事,回来再睡会儿。”
亦无殊笑了声,合上领口,也不摆弄他那一头头发了,重新靠了过去,半躺在床上,拉过被子搭在腰间。
翎卿往他旁边挪了挪。
亦无殊一手支着头,低头去看翎卿,“怎么又开始偷懒了?”
“什么叫偷?我光明正大地懒。”
亦无殊嗯嗯应着,忍俊不禁,“是是,我们翎卿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起晚了不是你的错,是太阳起早了。”
翎卿哼道:“本来就不是我的错,我根本不会有错,要是错了……”
“就怎么样?”
“就……”翎卿勾他头发,把人拉下来,“栽赃到你头上。”
亦无殊越发忍不住笑了,“我说我这背上怎么越来越重了。”
原来全是黑锅。
“奈云容容要从西边回来了,到时候又有好多事情要忙。”翎卿百无聊赖,拉着两人头发编辫子,他近来兴致好,把自己的头发变来变去,不高兴了变黑色,高兴了变银色,这会儿就是一头银白色发丝,和月白编在一起,越发流光璀璨了。
亦无殊也不提醒他小心一会儿解不开,看着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编着,“不想干活?”
“傻子才想。”
亦无殊凑近他,“殿下给点好处,我替你去处理,怎么样?”
翎卿视线从辫子上挪开,放在他脸上,把他的眉眼口鼻来回打量了个遍,玩味道:“爱妃,后宫不得干政,你这是什么意思?”
“给你分忧啊。”亦无殊眼睛浅浅一弯,笑得温和无害。
他还记挂着某些人的事。
自己不在这些年,可是半点不耽误翎卿偷懒,活一概甩给别人干,还拿别人当外置大脑用……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翎卿不喜欢别人近身,好歹衣服还是自己穿的,没有假手于人。
“跟我秋后算账呢?”翎卿眼里盈着笑,他眼梢那一块天生上扬,挑起的弧度可谓微妙,斜眼看人的时候自带十二万分的挑剔和刻薄,看着眼前逐渐靠近的脸,慢声道,“我还以为你不在意,结果是心里记着帐,就等着上位了一起来算啊?”
“不能不算啊,别人的时候就是人家开心最重要了,别人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跟人家对着干就是跟你对着干……轮到我就后宫不得干政了?”
“对啊,”翎卿微微仰头,唇几乎挨着他的,“就是不让你帮。”
亦无殊哪里看不出他在故意使坏,一天天的,不把他气个几回就浑身不舒坦似的,每每心平气和了不到一会儿,就得破功,心里无奈,又不能发,只得把他脸上黏着的发丝拂开,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翎卿,你把我气死算了。”
他正要亲下去,旁边窗口忽然一暗。
一只巨大的嘴筒子伸了进来。
是翎卿养的那两头狼,一只在下面垫着,另一只前爪扒着墙,强行挤进了一张嘴,蓬松的毛发溢出,蔷薇被挤得东倒西歪,太阳光也被遮得一丝不剩,这狼嗅到了翎卿的气味,嗷呜嗷呜叫得欢。
翎卿一把把人推开,撑着坐起身,随手捞了件衣服披上。他编辫子变得松松垮垮,也没弄几下,两人头发又顺滑,这会儿直接就散开了,拿手一拨,便沿着肩头滑了下去,一匹绸缎似的晃了晃。
亦无殊:“……”
耍他半天,就这样?
翎卿系上腰带,赤足朝窗边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捏着亦无殊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走了。
亦无殊看着他背影,哭笑不得,下床跟了过去,看他弯腰拿手给狼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