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活着。
一瞬间,心跳在耳畔轰鸣,混乱的记忆翻涌而出。
她回到了四年前。
耳边响起婢女红叶的急切催促。
“小姐,赶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才刚好,这不是又要病了。”
说着,红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拿手轻拍自己的嘴。
“红叶不该说这些不吉祥的。小姐才刚好,可快进屋吧!”
沈秋辞注视着眼前表情灵动的少女。
红叶从小与她一起长大,是她的贴身侍女,却走得悲惨。她甚至都没有等到最后,就在狱中咬舌自尽。
红叶是素来冰雪聪明的,从小在沈家,没人亏待她。内心的骨气和自尊心让她受不住拉出街问斩。
她走得很安静。
沈秋辞还记得红叶自尽那夜的笑容,带着歉意,带着她一贯的狡黠。
“小姐会怪红叶先走吗?”红叶对着她问。
沈秋辞记得自己摇了摇头。
死是奢望,她不敢。只要有一线生机,她便还愿意等。
作为沈家嫡女和独女,她便还应等。
但她不怪红叶。
红叶笑了。
回忆散尽,沈秋辞应着红叶的催促,进了屋。她的手指搭上窗棂,推开窗,寒风灌入,被雨沾湿的发丝贴在颈侧。
庭院寂静,积雪覆在枝头,檐角的冰凌透着清冷的光。
一声轻唤从门外传来,温柔而熟悉。
“清和?”
她睁大了眼。这是母亲的声音。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在窗棂上滑过,发出极轻的摩擦声。
她的母亲……还活着。
这一刻,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闭上眼,任由冷风灌入衣袖,将喉间翻涌的情绪压回去。
“夫人,小姐刚好没多久,硬是要出去,被奴婢给劝回来了。。。。。”红叶嘟囔着,像是告状似的。
“红叶说的对,你身体刚好。”沈夫人温温柔柔地讲着话,她是江南女子,讲话总带着点吴语的影子,“红叶,去热药来,配点甜的,清和吃了高兴些。”
红叶忙不迭地去取。
沈秋辞盯着母亲温柔的面庞。
四年后,所有人都会离她而去。
她要查清沈家覆灭的原因。除了赵砚行的那道圣旨,背后应另有隐情。
红叶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热气腾腾的药汤散发着苦涩的味道。沈夫人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离开。房间内恢复了寂静,寂静得有些萧瑟。
沈秋辞坐在床边,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眼中似有暗流翻滚。
先帝早已在半年前指婚瑞王和沈家,赵怀霁应该快要来找上门了。
他最擅长用温柔刀割开血肉,温言软语间,便能送人入局。
她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暗纹,仿佛触碰到旧年血色未干的疤痕。
前世的她正被他的温润包裹,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
窗外雨初霁,天色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