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眼神不住地往姚千忆那儿瞟,林蕴霏心中有些好笑:“你不用如此防着她,她绝不会偷听的。”
得她保证,赵越楼这才放心道:“父亲一直欲为母亲在赏梅宴上的妄言向殿下道歉。她是背着父亲与赵家寻殿下讲那些话的,父亲希望殿下切勿因她的一时失言生气。”
听到前半句,林蕴霏还能用笑脸待他。
直到后半句出来时,她拉平唇角,眸中彻底冷了下去。
赵泽源真不愧是赵泽源呐,竟能厚颜无耻到将事情推至陈知伊头上来撇清他自己。
可惜他的算盘落了空,林蕴霏早已不是那个能被他随意哄骗的人。
“我就说呢,舅舅怎么会对我提那些不知分寸的话,”林蕴霏弯起眼眸,深深地看着他,“既然误会已说开,我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烦请表哥回去后帮我转告舅舅,我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的。”
赵越楼莫名觉得他好像从林蕴霏的声音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但面前人脸上的笑又让他打消了那点疑虑:“好,我一定替殿下将话带到。”
“那便不耽误表哥逛书铺了。”
林蕴霏留了个心眼,见他与凌掌柜说了几句话后,直上二楼。
好巧不巧,又是二楼。
她不想多心,但架不住种种迹象都表明,事情似乎变得愈发复杂了。
“殿下,”姚千忆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又走神了?”
“抱歉啊,千忆,”林蕴霏收回飘忽的眼,“我大抵是昨夜没休息好……”
姚千忆看出她有所隐瞒,只当作不知情,转而提起另一件耿耿于怀的事:“对了,那位凌掌柜显然不是什么好人,殿下刚才为何改口顺着他呢?”
并肩走得离书铺远了些,林蕴霏解释道:“今日之事不足以坐实这家书铺高价兜卖了大量假货,即便我们与他争论,也讨不到什么好结果。倒不如退一步让他放松警惕,以便来时再揪出他更大的错处。”
“我就猜到你有主意!怪不得祖母夸你有远见卓识,”姚千忆听罢,惊叹道,“明明我们也仅差了两岁,可处置事情时,我却与你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林蕴霏将眉一挑,半真半假道:“心眼太多也伤神呢,我反而羡慕你心思单纯,夜里能眠得安稳,早起脸色也红润如春桃。”
怪道突然说什么面色红润,分明是在调侃她课上失态羞恼的事!
“好啊你,才与我顽了两日,便来打趣我!”反应过来的姚千忆轻轻地用胳膊肘林蕴霏。
林蕴霏配合着往旁一歪,假作趔趄,口中喊道:“救命呐,姚小姐朝我这个无辜女子发作神威喽。”
“今日我非叫你烂了嘴。”姚千忆边说边作势去捏她的脸。
*
翌日,林蕴霏到太学门口时发现了拎着食盒的姚千忆:“殿下,你可算来啦。”
连忙下了马车,她小跑过去,问道:“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将食盒递给她,姚千忆道:“昨日答应了你要给你尝我府上的果酱金糕,我自然得说到做到。但你也知晓,我才在池博士面前做了错事,断不该再将吃食带进斋屋里,所以思来想去只能在这儿候着你了。”
“这是今早庖子刚做出来的,应该还未完全冷。你快趁热尝一个,我们再进去。”
林蕴霏不想拂她的兴致,拿出一块放进口中。
顶着姚千忆期待的神色,她才咽下便夸道:“的确好吃,怪道你念叨着非要让我尝尝。我府上的庖子很会做江南茶点,若你有兴趣,哪日得了空来公主府,我自为你安排一整桌。”
“行,那我们便说好了,到时你可别嫌我将你的公主府吃空。”
让楹玉将食盒放到马车上,时间还早,林蕴霏与姚千忆不紧不慢地往斋屋走。
“不是吧,怎么好像人都齐了?”姚千忆有些丧气,“我还以为我会是前几个到的呢。”
林蕴霏扫了眼屋内,发现仅剩下两张桌子空着,补了句:“我们是最后两个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