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蕴霏为他对谢呈的维护侧目,但也没多想,附和道:“是啊,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国师三思。”
“凡事皆有因果,谢某受他们的供奉在先,自然就得有为他们所驱使的一日,”谢呈却是心意已决,起身对徐直说,“劳驾太守大人即刻陪同在下去一趟州署正门。”
“谢呈!”林蕴霏管不了太多,唇齿间将他的姓名咬得切切。
前世她亲身经历过被众口唾骂的遭遇,最是知晓人言是能淹死人的,又怎么能眼看着谢呈去涉险。
谢呈的灰眸琉璃一般,照亮她的忧色:“殿下如若担心,也一并来吧。”
此言一出,林蕴霏便清楚自己劝不动他,无奈跟上。
还未靠近正门,三人就听见歇斯底里的哀号与叫唤,而大门被一阵阵地撞击,咚咚回响仿佛战鼓震天。
“我们要见国师!”“让国师出来见我们!”
大门被打开时,一列护卫军先冲出去开道,用人墙将疯狂推搡的百姓拦截在外。
紧随其后的是徐直,他的脸色尚未恢复,唇色煞白:“诸位百姓,烦请先安静下来。”
看在徐直的面子上,众人暂且停止喧嚣。
谢呈便在此时走出来,适才他派潜睿去房间内取来了拂尘拿在手中,衬得人越发仙骨卓绝。
他站定在徐直身旁,接受着数百人的灼灼目光,朗声道:“且不论诸位虔诚祈求,单说谢某身为大昭国师,也无有不答应请命的理由。谢某愿焚香沐浴三日,三日后的午时于云州城墙上设法坛仪式,求得降雨。”
“此事需得十二分的静心投入,才更有可能感动天神,因此谢呈请诸位在这三日内稍安勿躁,切莫行狂躁之举触怒上苍,”他光是站在那儿,就有一种让人欲顶礼膜拜的气度,“不知诸位能否答应谢某?”
先是一位百姓跪了下来,俯首高声道:“愿听国师安排。”
接着所有的人都五体投地,齐声喊:“愿听国师安排。”
州署门口总算得以恢复清静,正门关上的那一刻,林蕴霏气势汹汹、头也不回地往前冲,丝毫没有要等谢呈的意思。
谢呈偏头对上身旁徐直混杂着担忧与探究的目光,对他颔首致意后追上去。
因为脚伤,林蕴霏的步子一深一浅,速度也无法太快。从背后看过去,气势折了大半。
谢呈不紧不慢地落她一步之遥,一路追随至林蕴霏的厢房外。
林蕴霏转身欲砸上门,谢呈却将右手挤入门缝中。
眼见得门就要夹到他的手,他也不躲闪,林蕴霏天大的怒气最终化为一句:“谢呈……你这个疯子!”
趁着她心软的空当,谢呈侧身挤进屋内,将人困囿于他与门板之间,作势垂首靠近。
檀香悠忽入鼻,然而此刻的林蕴霏被气得异常清醒,并不吃这套。
抬手撑住他的肩膀,她挑眉道:“这是我的闺房,国师凭什么进来?”
谢呈自上而下地看着她睁圆的眼和覆着薄红的面颊,恍若未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声响:“殿下若觉得我不应当出现在此,不若开口叫人吧。”
“你,”林蕴霏眯起眼,“你想拿话激我?”
这人怎么能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没脸没皮!
对方似笑非笑地与她对峙,半垂的灰眸边上棕痣若隐若现。
“别以为我不敢……”林蕴霏只觉牙痒,得将他眼尾的那颗小痣咬下来才解气。
话戛然而止,因为谢呈伸手遮盖住了她的眼。
第71章“殿下耀若白日,合该在金座之上,不染尘埃。”
光明被剥夺的感觉很古怪,就好似她失去了这段关系里的主宰地位,心软与弱点通通被迫暴露给谢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