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半个月,天子便要驾临。
迟则生变,若在?谢太后和宋妄到达洛阳城之前不能?完成新政,定会生出别的变故。
十月之前,赋税改革一事,一定要完全解决。
彻彻底底,不留任何?死角。
他可以承受非难,但新政不能?半途而废。
谢渡没对庾巍说这些,温和安抚道:“只管放心,这点风浪,不值一提。”
庾巍点头应是。
解决了心腹之忧,庾巍心情很好,对谢渡道:“大人,等十月初一,城内有庆典,很是热闹,您若是没有要紧的公?务,可以和夫人一起?出门看看。”
谢渡抬眸:“什么?庆典?”
庾巍笑道:“庆贺丰收,年年都?有的,日子不固定,今年恰好在?十月初一。到时?候有游神?祭祀的活动,老百姓们载歌载舞,非常欢乐。”
谢渡颔首:“行,我知?道了。”
庾巍告辞离去。
谢渡起?身,回到后院。
廊下,沈樱握着一把谷物,正在?喂笼子里豢养的鸽子,听到他的脚步声,回过头:“庾大人走了?”
谢渡点了点头,好奇:“哪儿来的鸽子?”
沈樱道:“刚才庾巍的夫人跟他一块过来,送给?我的白鸽。”
这鸽子羽毛雪白,色泽明亮,看上去极柔软极好看。
谢渡抬手撸了一把顺滑的毛,先对她说了十月初一庆典的事,不出所料,沈樱当真很高兴。
待过了兴头,谢渡又?漫不经心对她道:“我刚刚给?庾巍出了个主意。”
沈樱与他对视:“什么??”
谢渡道:“我教他,若是收不上来税,就带兵强抢,还给?他批了条子,准许他调用豫州军。”
沈樱喂鸽子的手微微停顿,又?若无其?事偏头看向他:“不想?做官了?”
谢渡低低一笑:“那倒也不至于。”
沈樱嗤了一声。
不管是因着什么?缘由?,谢渡在?非战时?肆意调动豫州军用于地方政务,已是违反了律令。
同意下属调动军队,更是越权。
换个普通人,便是掉脑袋的大罪。
以他的身份,谢太后也好,宋妄也罢,定然?不会要他的命,但认真计较起?来,夺了他的官位,已经算是法外开恩。
谢渡抬手,接过她掌心里的谷物,慢慢问道:“若我真的一无所有,阿樱会离我而去吗?”
他没有看沈樱,玩笑般道:“因赋税一事,我将自家人和亲眷好友们得罪了个遍,一朝失势,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了,阿樱会不会对我失望,离我而去。”
沈樱沉默了,突然?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谢渡始终不曾与她对视,只是用余光瞥着她。
过了许久,谢渡收起?空荡荡的掌心,像是无声叹息,又?像是随口而言:“回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