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带她们穿越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时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当然,伊娃已经被提前打发出站去叫马车了。
“普林斯先生。”简妮认真地说,“你似乎很懂这一切,虽然我不明白你和盖尔都是麻、麻瓜出身,对吧?为什么你看上去倒像是很有经验。但是,没关系,或许你们巫师就是这样稀奇古怪,盖尔也是这样,连我们家没有的书她都看过。”
“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可以把盖尔托付给您吗?不,这样倒显得她像朵柔弱的草花……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够互相照应,就像我和您的亲人一样,我雇佣他们为我工作,当我实在不方便签署一些文件的时候,我也会请求您的父亲代为出面,我们互帮互助,互相成就。”
法律无法保障简妮·布兰登的事业,所以她更擅长利用人情与义理。“牛X公司①”严格采取八小时工作制和做五休二,工资开得并不比别人少,福利待遇却很到位——灵感来源于盖尔那个21世纪的脑子。
但来自21世纪的盖尔·纳什洋洋自得,19世纪的本土居民普林斯们感激涕零,经历过残酷战争的20世纪巫师斯内普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你威胁我?”他问,态度平和,甚至没有一点儿不高兴。
盖尔知道他还没有在新的人生里找到那根立稳的锚,她曾经也是这样,但简妮·布兰登就是她的锚。她使她踏实地稳定下来,接受自己作为一位诞生于19世纪末女巫的命运。
“如果您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拦不住。”简妮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您就像……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您,您似乎很渴望温情,但又像吸血鬼害怕太阳一样、怕被温情灼伤。”
噫,好尴尬。
盖尔一度不忍直视,但斯内普很快就转身走了,他先上车了。
“还不算太糟糕。”简妮相当轻松,“他好歹带上了你的行李。”
盖尔咧了咧嘴,被拉着叮嘱了好多事,包括但不限于每周写一封信、为简妮邮购一只猫头鹰、做好财务管理,最后才是好好学习——家庭教师的老本行实实在在地在简妮的血脉里发生着作用,她顶看不上巫师的学问。
“我不能送你的火车出发了,我还约了人。”简妮·布兰登摸了摸她的脸,“你自己可以吧?”
“谁比我还重要啊?”盖尔不高兴。
“潘克赫斯特夫人②,说了你也不认识。”简妮也不惯着她,“你们女巫不需要考虑这些东西,巫师比麻瓜走得更远。”
“只有这方面了吧!”盖尔干笑,挥手向简妮道别,“我会想你的!”
她几乎一上火车就找到了斯内普,刚才她和简妮一直是在这位的眼皮底下黏黏糊糊、依依惜别的。盖尔敏锐地发觉,他的心情似乎很糟糕,似乎……却并非因为简妮·布兰登刚刚嘲讽了他。
盖尔明智地什么都没说,现在让她故地重游、回到前生的福利院,她的心态一准儿崩得比斯内普还厉害。
包厢外,一位红发少年偶然路过,在玻璃门后停了一停。盖尔觉得他似乎有点眼熟,他大概也是这么觉得的,没一会儿,一个发色如晚霞般的小女巫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阿利安娜!”盖尔惊了,“天啊,你长得好高!我都认不出来了!”
“巫师的照片会动,妈妈无论如何也不允许我寄给你。”巫师宜居的戈德里克山谷洗去了阿利安娜眉宇间的紧张与羞怯,她看上去文静而内敛,“每次我用猫头鹰给你写信,爸爸都要提心吊胆好几天。”
“你爸爸?”
“我父母都为神秘事物司的时间厅工作,但他们不是缄默人,更像是……顾问?”阿利安娜眨眨眼,“走吧,盖尔,来我们包厢呀?阿不思、阿不福思还有埃菲亚斯都在。”
盖尔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正盯着窗外出神的斯内普。
“不,我、我要和……和……”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斯内普,感觉叫什么都不合适。
阿利安娜这才注意到包厢角落里自顾自发呆的男巫。她对此人完全没印象,在她眼里,沃土原的小孩只有两类:盖尔,还有欺负她们的麻瓜。阿不思假期里去帮迪佩特教授的忙,说起今年沃土原居然出了两位小巫师,她还稀奇了好久。
“没关系啊,一起来吧!”阿利安娜笑道,成长带给她的变化真的很大。
但盖尔还是婉拒了。
感觉没什么可聊的,她一个纯麻瓜出身和亲朋好友、祖祖辈辈都是巫师的邓布利多们之间。
“你怎么不去?”送走依依不舍的阿利安娜,盖尔低头关门。那个滑轮似乎该上油了,听见斯内普问话的时候,她正用力过猛,让门框狠狠地撞上了她的大脚趾。
“嗷!”盖尔一声哀嚎,抱着脚跳了起来,倒在座位上半天说不出话来。太疼了,天啊,在极致的痛苦面前,她感觉世界也好、时间也好,统统都已经停止运转,宇宙中只剩下她红肿的大脚趾,每一根神经都在扯着嗓子尖叫。
“等等、等等……”她泪眼朦胧地说,忽然意识到斯内普刚刚一直通过玻璃反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