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终于理解了斯内普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诅咒整个布莱克家族——因为安全,不会有人发现,更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头上。
但在那之前,她要先安顿好玛纳萨。
斯卡曼德夫人不愧是和鹰头马身有翼兽打交道的专家,处理皮外伤相当老练,连玛纳萨的精神都被安抚得很好——这也归功于她的小儿子纽特,被那样一个天使般可爱的小男孩眼巴巴地握着手,很难有人心脏不会化成一滩水吧?
盖尔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调出“少女模式”,这样会更容易获得玛纳萨的信赖,但她实在是身心俱疲,只得简单粗暴地将手一伸,问道:“会说英语吗?”
“会。”玛纳萨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她的人生伴随着雨点般的鞭子展开,小时候是父兄,长大了是丈夫,后来又多了形形色色的奴隶主,第一次有人拦在她身前,替她将暴虐的皮鞭挡下。
她握住盖尔的手,双腿颤抖着站了起来,向前迈了一步。
“喂!”纽特不满地小小声喊道,拽着玛纳萨的另一只手,“我、我也可以照顾这位女士……是我先来的。”
“我允许你常常来看她。”紧绷着脸的盖尔也禁不住微微一笑,俯身捏了捏男孩的脸,手感不错,于是又捏了一下,“至于其他的,等你能自己上厕所了再说吧,小鬼。”
马戏表演早已散了,外场只有寥寥几个工作人员正围坐在一起愣神,见盖尔带着玛纳萨出来,想拦又不敢拦。倒是玛纳萨的亚洲丈夫,直眉愣眼地就冲她吆喝起来,铁链挣得“哗哗”作响。
“你要带她去哪里,她是我的妻子!”眼前是一个女人,年轻的女人,那么哪怕她是一位拥有独立主权的自由人,还是一位巫师,在亚洲男人眼中都不足为惧。
“不再是了。”盖尔笑了笑,“英国巫师界不承认麻瓜荷兰殖民地的婚姻法,何况我猜你们当初也并未签署正式文件,对不对?”
“你要带她去哪儿?”男人有些慌了,没有玛纳萨他几乎无法在巫师世界里生活,有许多危险他都看不见,“也带上我吧,小姐,求求你,我很便宜的,我只是个添头!”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被留在这里,会是什么下场?”盖尔和颜悦色地问。
男人面露惊恐,他当然想过。他唯一的作用就是管理、控制与支配玛纳萨,没有了狗的狗绳,还有什么用处?
“好好享受吧,这是你应得的。”盖尔冲他点了点头,一脚踢开沉重的帐篷门帘,将一线天光放进“暗夜”马戏团里来。
“你能控制你自己吗?”临幻影移形前,盖尔比划了一下,“就是变成蛇什么的。”
“能。”玛纳萨点了点头,眼睛还红肿着,“刚才是不是吓着你了?对不起……我还没在这里见过你这样的,东方人。”
“我不害怕。”盖尔摇摇头,无心解释旁的,“走吧——”
“等等纳什小姐!”是斯卡曼德夫人从帐篷里追了出来,“我只怕玛纳萨现在不适合随从显形!”
盖尔一愣。
“你想想她遭遇过的。”斯卡曼德夫人压低了声音,“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可不怎么样,大概是眼下太高兴了,所以不显。”
“别不要我!”玛纳萨颤抖了一下,“我能做很多事的,我能控制我自己!我也不耗费嚼口,我可以下蛋给你吃——”
“好了!别说了……”盖尔连忙打断她,还好沃土原的房子链接了飞路网,虽然她一次也没用过,“走壁炉吧,我们走壁炉……跟我来。”
她就近找了一家文具店借来壁炉,拈着一撮飞路粉有些踌躇。
“怎么了?”玛纳萨小声问。
“不,没什么。”盖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没什么可怕的,能烧死人的火她都走过一遭了,没道理烧不死人的火现在还胆怯上了,“看好了我是怎么做的,我在家里等你,好不好?”
玛纳萨有些不安,但她还是点点头,尽量装得无所畏惧。因为她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女也有些慌张……两个人里总要有一个是可靠的,她装也要装得像些!
火焰熊熊燃烧,很快窜起一人多高,哪怕变成绿色,看着也还是很可怖。但盖尔不能等了,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莫名其妙被扯入巫师世界饱受折磨的可怜人,于是她强迫自己大睁着眼,一步跨入火中。
“沃……沃土原!”盖尔浑身发麻,几乎站立不住,她无暇去感受火焰的温度,只尽量吐字清晰、大声地喊出来,“沃土原!”
火焰、烟灰与热风裹挟着她转入通路,盖尔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战栗,但她依然记得抬头向壁炉外的玛纳萨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