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斯文顿先生神情自若,“您真聪明。”
盖尔·纳什哼了一声,面色难看起来。过了一会儿,伊斯梅注意到小普林斯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纳什的脸上便泛起一阵红云,看着放松了许多。
“我能不能知道,那到底是艘怎样的船?”伊斯梅斟酌着,晓得自己不该问,人家只是要借他们的名头。但他无法掩饰自己的好奇,大船哎!
而且是一艘军方和拖拉机公司遮遮掩掩搞出来的大船!如果这艘船未来真的在海战中搞出什么名头,那他可不可以说是白星航运的功劳?
“可以!”斯文顿先生当先拍板,爽快得很,“反正现在连一根龙骨都还没搭好,说实话,要不是纳什小姐信誉良好,我甚至不确定这个神话般的创想真的能成,毕竟——”
盖尔·纳什警告般地瞪了他一眼。斯文顿先生一噎,连忙转换话题:“或许您记得带上那图纸了,纳什小姐?”
一卷用铅笔精心描绘的图纸缓缓在桌子上铺开,他们为此甚至端走了刚上不久的鹅肝酱煎鲜贝。但伊斯梅已经顾不上吃了,他瞠目结舌!
“这也能叫船?”
“这怎么不叫船啦?”盖尔·纳什有些不高兴,看来这图纸是她画的。
“斯文顿先生,是什么理由让您选择陪一个孩子胡闹?”伊斯梅有些不高兴,他觉得自己被耍了。
“我们是认真的,伊斯梅先生。”斯文顿苦笑道。
伊斯梅又好气又好笑,指着光秃秃的甲板上那异军突起的小巧塔楼,那上面标注着“舰桥”和“导航室”,还有很多地方空着,并未标注用途,比如甲板下那个巨大的空腔,旁边的位置是什么,升降梯?那么大的升降梯?
“炮呢?”他问,“没有舰炮,连舷炮都没有?”
“您还懂挺多呢!”纳什小姐笑了笑,“后面需要的时候再安嘛,这么大的空地,我搞一堆大炮排排站也站得开啊?”
“吃水呢?”伊斯梅先生感觉自己被糊弄了。
“这个嘛……”盖尔·纳什沉吟不语,“当然是能造多大造多大,三万吨不嫌小,能翻番当然更好。”
约瑟夫·布鲁斯·伊斯梅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这难道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慢慢来,不着急。”纳什小姐安慰他,“二十年能造出来,就不亏。”
“二十年?”伊斯梅忍不住反问,“我能活满四个二十年已经算是难得的长寿了吧?”
“当然、当然!”纳什小姐忍俊不禁,“我还需要另一艘船,我保证这艘船正常得很。”
“您说说看。”伊斯梅有些提不起劲,他跟造船厂的各位老伙计也是老交情了,有些替朋友担心。
“我要一艘不大不小的船,既不追求华丽的装潢,也不喜好舒适的陈设,舱室呢,只要能住人就行,装修成黑牢我也没意见。”盖尔·纳什娓娓道来,“但我要她足够坚固,她要有足够长的锚链,无论我在什么地方下锚,她都会稳稳地立定在海浪上、随波起伏,而不是被掀翻。”
“不是神话,是童话。”伊斯梅断定,“异想天开,天方夜谭!你根本不知道大海有多深,怎么携带足够长的锚链?”
“啊这个……”斯文顿先生微微一笑,“或许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要不了几年。”
“喔!是那个技术,那个——”盖尔·纳什眼睛闪亮。
“没错。”斯文顿先生矜持地点点头,“我只能说,它进展喜人,或许有朝一日,伊斯梅先生,您的航船也可以用它来预测冰山。”
伊斯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不明白有什么船舶相关的新技术是他闻所未闻、而一个政客和一个卖拖拉机的却耳熟能详的。他忍不住看了看那个一直旁听的小普林斯,刚刚纳什说起第二艘船时他支棱了一下,可现在又回到那种要死不活、神游天外的姿态。
“您的船……您打算在哪片海域航行呢?”伊斯梅问道,余光里瞄到小普林斯果然抬了抬眼皮。
“太平洋。”盖尔·纳什轻声说,“准确地说,是夏威夷岛那一带。届时我会从利物浦或者贝法起航,穿越大西洋,从巴拿马运河进入太平洋。”
伊斯梅忍不住看了看同样茫然的斯文顿一眼。
“巴拿马哪里来的运河?”他质问道,“巴拿马地峡吗?”
“也说不好。”斯文顿已经习惯了盖尔·纳什极度超前的战略目光,虽然她似乎也被“巴拿马没运河”的事实惊了一下,“印象里少说一二百年前就有人这样规划过,只是一直没成,有利可图的事,早晚会成的。”
屈指可数的假期一晃而过,返校当天,盖尔费了老鼻子劲才将眼泪汪汪的玛纳萨从身上撕下来,谢天谢地她没想过变成蛇把盖尔缠住绞死。
“你也是斯莱特林的,西弗勒斯,你晓得蛇的嗅觉怎么样?”他们在霍格莫德村口下了骑士公共汽车,“玛纳萨不会一路跟我到苏格兰来吧?”
“我不知道。”远方的尖叫棚屋只有一抹淡淡的影子,斯内普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我只知道,我大概死于她女儿的毒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