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斯泰特教授回过头来,神情有一瞬间的愣怔:“你们是——”
“理查德·威尔斯泰特?”金发女巫盖尔径直走上前,说的是英语——但西欧各国语言算是近亲,名字也不涉及语法。
“是、是我,大概。但……你们是谁?我约的不是——”
“什么?”年轻文员表情一呆。
“嘘——”那位英俊的金发男人在他耳边悄悄说道,亲昵、但紧紧地搭着他的肩膀,“保持安静,很快就好。”
“你正在找的那个东西叫什么名字?”盖尔开口逼问,“从绿色植物叶片中提取的那个东西?”
说的还是英语,但格林德沃好心地帮她翻译了一下。
“什、什么?我还没、没能成功——”威尔斯泰特简直摸不着头脑,他这是被入侵了?但眼前的女士似乎没有恶意,无论是枪支还是炸弹,都不像是能藏身在她这条蓝缎裙子里的。
“他说他还没出成果。当然,先生,我们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来的。”
“不重要!”盖尔果断地说,“没有名字你就现给它起一个,总之我要一个名字,你是第一发现者,就相当于造物主,你起的名字会被魔——世界认同。”
这都什么有的没的?
“可是它有名字。”威尔斯泰特皱起眉头,“早就有了,第一发现者也不是我——大概是1818年,唔……也有可能是17年,总之是两位法国药剂师发现了它,我想我记得没错,是彼里蒂埃和卡万图。”
格林德沃居然哈哈大笑起来,挂在年轻文员的肩膀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举手揩了揩眼睛,发现眼泪都笑出来了。
盖尔气恼地涨红了脸。“好、好得很!我猜是早就发明出来了对不对?”她愤愤然骂了句脏话,“名字呢,说啊!”
那位通晓双语的绅士还在大笑个不停,威尔斯泰特只好发动自己的聪明大脑揣摩了一下金发女子的意图,颤抖着手在纸上划拉了几笔——盖尔低头瞧了一眼,抓起来就往他头上撇。
“英语!”她恼羞成怒地吼道。
威尔斯泰特惊恐地摇了摇头。保守如德国人,压根想不到世界上还有如此凶残的女士,那帮英国佬是不是太开放了?亏他先前还觉得这位没什么恶意。
“他要是知道英语怎么说,干脆直接跟你说英语得了。”格林德沃笑得直不起腰,他的英语与德语都说得毫无口音,每一种都像母语流畅,“拿来我瞧瞧。”
盖尔拾起地上的纸团丢了过去。
“这是法语!”格林德沃俯身去捡,还没直起身就又笑得蹲在了地上,“我、我让文达教你,法语的消失咒该怎么念,她发音比我标准。”
威尔斯泰特战战兢兢地立在一边不敢出声,他实在是不明白,叶绿素和“消失咒”有什么关系?话说那个“消失咒”到底是什么东西,搞神秘学的舞到他眼前了?
“收尾前你先试试吧!”盖尔冲格林德沃点点头,银边天竺葵在阳光下优雅适意地舒展着枝叶。
理查德·威尔斯泰特眼睁睁地看着金发青年……金发男巫从袖子里抽出一支细长、布满瘤节的古朴木棍。
不是,这太抽象了!在这里,威廉皇帝科学研究所,德国理学界顶尖学府,他们在搞神秘学仪式?威尔斯泰特出离愤怒了!
“嘿,我说!”他怒气冲冲地大幅度挥舞了一下手臂,大踏步地冲上前,想要把这两个傻瓜都赶走,但那位金发的女巫只是轻描淡写地用左手食指点了点他:“坐在那儿。”
理查德·威尔斯泰特忽然觉得脑海中一片澄澈,整个人都仿佛进入一片独特的、纯洁的意识海洋中,那海洋中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催促他——他听不懂,但他知道要乖巧地去办公桌后坐好,然后继续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金发男巫折腾他心爱的盆栽。
“没反应啊?”格林德沃用魔杖戳来戳去,天竺葵仍旧风姿楚楚、独立斜阳。
“不会这么立竿见影吧?”盖尔怀疑地望了望夺魂咒受害者,“要不问问他,人家是专业的!”
“他连这玩意儿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呢!”格林德沃嗤之以鼻,招招手叫那个文员,“过来,过来这边……没事的,过来吧!”
年轻的文员战战兢兢、抖抖索索地过来了。没有大叫,也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崩溃。他一边怕得要命,一边忠实地执行了格林德沃的指令。
“你怎么做到的?”盖尔奇了。
“一些个人魅力,天生的。”格林德沃将天竺葵塞到那文员的怀里,“从今天开始观察它就是你的责任,如果它开始枯萎,就将它丢到桥洞下的河滩上,能做到吗?”
“能、能!”文员抱紧了盆栽,那模样看得盖尔啧啧称奇。
“很好!乖孩子!”格林德沃摸了摸他的头,手一直按在那人的后颈上,“现在去值班室里打个盹,醒来之后为它画一幅素描,嗯?”
年轻的文员浑浑噩噩地走了,盖尔简直目瞪口呆。
“相比之下,我通过修改记忆让这德国佬以为他将盆栽送给了下属……这种行为真是太粗鲁了。”盖尔真心实意地说,“那人不会和你们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