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个计划最终被放弃的理由总不会是他嫌死麻瓜不够强大,而死巫师又不够他挥霍吧?”
“不是,因为他找到了更好的替代品。”盖尔笑道,“邓布利多离开之后他终于能放手搞了,当初菲尼亚斯·布莱克弄的那种药水……他在纽蒙迦德堡的地下室里掏了个大池子,所有泡过那种药水的死尸,看上去都和活着没什么不同。”
说到这里,她忽然努了努嘴:“你不想知道配方吗?”
斯内普一怔,继而才明白过来,不由又笑了。
一个平常的吻,无论哪洲哪国,无数对相爱着的夫妻每天都要交换无数个这样的吻。它不压抑着无处安放的情■、不宣泄着劫后余生的痛快,更不裹挟着某些“爱无能”患者的暴怒。
始终向前的时间指针暂时停止了那无休止的催促,盖尔暂时停了下来,享受平凡生活该有的点滴。
她率先睁开眼睛,捅了捅斯内普。
视线相交。
这是一场漫长的意识之旅。盖尔的大脑封闭术说实话学得一般,她很擅长“封闭”与“清空”,却不擅长“混淆”,这使得她的大脑像一只柜子,要么打不开,要么干脆是空的,要么所有的东西都色色俱全挤在眼前,随便抽个什么出来,就会引发山崩地裂般的连环反应。
斯内普遭遇的就是最后一种。他不仅看到了“傀儡药剂”的配方,还看到了盖尔在阿兹卡班窄小囚室里来回转圈圈的日日夜夜,她在极度绝望之下坠入大海,她在冰冷的海水里沉浮,视野里不断出现又消失的那一轮明月……直到她被麻瓜商船救下,她被格林德沃的人带走,她飞速地好转,她开始在德国各港口漫游,用各种稀奇古怪的魔咒祸害麻瓜的武器与舰艇。
“和我设想的也差不多。”斯内普退出来,过度消耗精神令他也难免一阵恍惚,“无论是药剂,还是你的经历。”
“你设想?”盖尔闭着眼睛,手指撑着额头,“说起来,你能找到我真的是奇迹,西弗勒斯。”
守护神和猫头鹰不是麻瓜卫星,反馈不了经纬度坐标。事实上守护神撒出去,是不是切实地找到了人、传到了话,巫师都不确定。猫头鹰更不会口吐人言,如果收信人不愿回信,那么它就算找着了正主也是白搭。
鸟类阿尼玛格斯寻人简直是新世纪巫师行业的蓝海,要不是阿尼玛吉实在繁琐又不保准,盖尔自己都想开个侦探社专门承接相关业务了。
“因为北大西洋暖流。”斯内普现在想起来也有些好笑,他竟然真的仅凭地图上模糊的几道铅笔痕迹就主动联系了斯文顿、然后一路找到这里来。这么冲动,简直像个格兰芬多了。
她万万想不到是为了这个,呐呐道:“我看现在的人好像还没开始系统研究这个,我就给擦了。”
“斯文顿去海军找了人,又问了几个老渔夫。”他言简意赅,“我欠他个人情。”
“现在就还上。”盖尔笑了起来,一拍额头,“亏得你提起来,不然我都忘了。”
她匆匆跑进房间里,拎出一沓信纸来,顺便不忘了给那个倒霉的秘密警察再补一个遗忘咒。
“这是什么?”他俯在一边,看她下笔如飞,不得不承认,麻瓜的自来水笔比巫师的羽毛笔快捷得多。
盖尔尽量简明易懂地解释了一下二■德军是如何关闭潜艇的动力系统、靠洋流度过海峡、顺利地躲过了敌军的声呐与雷达的。
“虽然现在说这句话还是太早了,但我还是要说,这是——”盖尔把玩着那支钢笔,忽然将它像个教鞭一样戳了戳斯内普的胸膛,“斯莱特林的斯内普先生,你来回答。”
斯内普张了张嘴,颧骨上掠过一片红晕。
“写、写!都可以写!”盖尔连忙将笔往他手里塞,逗人也逗得够了,一不小心再给逗过了。
笔盖弹起来,撞向她的脑门儿。盖尔揉着脑袋弯腰去捡,再起来时斯内普已经写完了。不得不说,他写起哪国文字都是一个鸟样,字母或者单字伸胳膊撂腿的,恨不得整张纸都不够盛的。
那位真正有一颗吞并天下野心的人,字迹反而优美流畅,不露一丝锋芒。
“给斯莱特林加一百分!”盖尔大力鼓掌,将信纸撕下来卷成一个小卷儿,塞进他的衣襟,“带回去给斯文顿吧,他看到字迹就会明白的。”
斯内普摇摇头,紧跟着将信纸抽出来,用手捋平,他招了招手,信封、邮票与胶水便整整齐齐地从书桌上飞了下来,排排站码在阳台围栏上。
“你不回去?”盖尔有些愣神。
“不回。”斯内普低头写着地址,“等着你,和你一起回。”
她更愣了。
“你不是怕我不回去了吧?”盖尔强笑道,“风头一过我就会回去的,国际巫师联合会不是在搞修正草案了吗——该死的,又是这玩意儿差点害死我,我简直和《保密法》是命中注定的大敌。”
他空闲的左手将她两只手一握,像个短促有力的休止符。直到魔法将双语地址忠实有力地呈现在信封上,斯内普才略略直起身,让邮票自己沾点儿胶水贴好。
“下一站你要去哪儿?”他问,“不莱梅的事儿完了?”
“完了。”她干巴巴地说,正在艰难接受不得不带一个小尾——大尾巴的事实。从二年级的朴茨茅斯开始,她就是独行侠,在这个世界上,这个时空里,注定不会有第二个人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每一个港口你都去过了?”斯内普竟然还不依不饶起来,对这件事爆发了空前绝后的超凡热情,看上去跟忽然爱国了似的,“要知道我为了找你,去的也都是麻瓜港口,有一些小港反而更容易隐匿。”
盖尔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