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垂首,好让方姑姑看不到自己失落的神情。
“你能这样识大体。”方汀颔首,“想来陛下也会好受些。”
她多说了陛下会问罪,只能话里藏话。能不能猜到,听不听得懂,全看唐笙的造化了。
不久,方汀身边的宫娥来传令,停了唐笙的假,即日起照常当差。
她去请脉时,秦玅观正在试尚衣局新送来的祭服。
多日未见,唐笙觉得她又清减了些,下颌线已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了。
她叩拜秦玅观:“微臣唐笙,给陛下请脉。”
背身立着更衣的人,身影微僵,回神后平静道:“起来罢。”
唐笙提着药箱行近,在她的书案上摆好脉枕,等着秦玅观坐下。
繁复的宽袍一人难以整理,秦玅观落座后,唐笙搭了把手,替她理好了蔽膝,撩好了衣袖。
唐笙的指节触碰到她的手腕时,那晚的记忆忽然就复苏了。
秦玅观想起自己的手腕是如何被唐笙握住推到头顶的,也记起了她指腹温热轻柔的触感。
她翻过腕子,以手背对着唐笙。
唐笙抬眸,眼底带着疑惑。
秦玅观避开了她的视线,将手腕翻了回去。
唐笙继续诊脉。
初春,天气转暖,鸟鸣声渐多。
秦玅观透过窗,想要望一望窗外的飞鸟,却只看到了连片的红墙。
“陛下,您这——”唐笙话说一半便被人打断。
“朕在看飞鸟颉颃。”秦玅观即答。
唐笙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陛下,您这几日的脉案臣已看过,您脾胃虚了些,最好不要饮酒。”唐笙接着上回的话说下去,“您这几日还会梦魇吗?”
秦玅观支起被唐笙把过脉的胳膊,回想起这几日的梦来。
寿辰过后她确实没怎么梦魇。她偶有做梦,至于梦到了什么,她不太想告知唐笙。
“未曾。”秦玅观答。
“那就好,若是睡得不安稳,陛下睡前可以熏一些安神香。”唐笙规矩行礼,收好脉枕,提着药箱退下。
人走远了,秦玅观才看够了飞鸟颉颃,回过头来继续批折。
“陛下。”方汀出声提醒,“您还试祭服么?”
秦玅观解了搭扣,将玉带和大绶丢到了方汀怀里,心情有些烦躁。
方汀探身接了几回,上身缩了几回,才听到秦玅观答话。
“不必试了。”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