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去抓五屏椅,光洁手腕露了出来,拇指与食指间的手窝因为使劲显得更深了。
悬空的腰身被迫挺直,酸痛和慌乱一齐涌来。
唐笙快要跪不住了。
“今日未佩念珠。”秦玅观眉眼淡漠,漫不经心道,“是怕朝臣觉察么。”
“依制,不该佩……”唐笙语调破碎。
见她还能顶嘴,秦玅观抬高腕子,没得彻底。
“是么。”她明知故问。
唐笙咬紧了唇瓣,不说话了。
秦玅观的惩戒不是说着玩的,她明白了。
*
“依制,今日该去给陛下问安。”秦长华托着下巴,眼睛盯着门扉,等待新夫子的到来。
“安心等着吧。”秦妙姝翻着书页说,“陛下鲜少变动礼制的,可能稍晚些就召见您了。”
陛下将她放了出来劝勉她好好读书,秦妙姝是真准备改过自新了,这几日读书甚至比小长华还要用功,说话时眼睛也一直瞧着书页。
小长华的视线移到了她身上,歪着脑袋说:“陛下变的制可多了,还差这一回吗。”
“殿下,那也等着,辽东和蕃西正吃紧。”秦妙姝终于望向她,“陛下许是正处置要紧事呢,安心等着便可了。”
“再说了——”秦妙姝迟疑再三才道,“唐大人要去蕃西了,陛下她……”
隔了五六岁,虽都还未长为成人,但她们的心智还是部分区别的。秦妙姝不知这个妹妹会如何领悟她的意思,所以说的很隐晦。
“噢~~”小长华拉长了语音,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山长水阔,相思重重~~”
秦妙姝撇嘴,有点点她人小鬼大的意思。
“我是怕陛下又病了,大典要端坐那样久,门窗都敞着,染了风寒可怎么好。”秦长华说。
“你……您莫要忧心那些了,好好读书才是真,学成了为陛下分忧,好让陛下安心养病。”小长华在她面前不爱自称“本宫”或“孤”,秦妙姝总是忘了转变称呼。
正说着话,门外的尚宫轻咳了声。里边的两人立即收声,端坐好了,等待新夫子入内。
门帘微动,一抹靛蓝色倾身入内。
秦长华和秦妙姝定睛,瞧见了一张端庄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抬眸,眼神里流露着古板和严厉,两小只又齐齐垂眸。
女傅向她们施以敬礼,身为嗣君的秦长华领着秦妙姝起身,向师者还礼。
“博学鸿儒科一甲进士陈栖白,拜见太女殿下,弘安殿下。”
“师傅免礼!”
秦长华亲自扶她起身,陈栖白却仍是那副不苟言笑的面容,好似能不顾及她们的身份,敢拿着戒尺打她们手心。
“今日便从《帝范》讲起——”
陈栖白开口,秦长华同秦妙姝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这就开始了么,她们念了这么久书,这还是头一回。
“君体第一——”
“夫人者国之先,国者君之本。人主之体,如山岳焉,高峻而不动;如日月焉,贞明而普照。”
女傅念起文本,微仰首,回眸时却见两人神色发怔。
“二位殿下可是有困惑?”卷握着书册的陈栖白问。
小两只忙摇头。
“那便开始罢。”陈栖白收袖,动作儒雅。
秦妙姝忽觉眼熟,静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回望小长华。
小长华用眼神回答了她的困惑——她们都从陈栖白的动作里,瞧出了沈长卿的影子。
她们不敢详聊,只能焦急地等待中间小半个时辰的茶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