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的盖头落下，展露出一张昳丽绝色的桃花面，眉如远黛，眸若点星，一点朱砂覆在眉心，与红唇相映成辉，艳色惊人。
楚玄意一杯酒也没喝，此刻却宛如醉了。
“楚玄意。”茯苓一张口就打破了含情脉脉的氛围，他变戏法似得从背后拿出一壶酒，兴奋地给楚玄意分享：“这酒好好喝，还有吗？”
楚玄意随意一瞥，发觉酒壶是让他们喝合卺酒的酒壶，接过酒壶晃了晃，又往下倒了倒，居然一滴不剩。
“你全喝完了？”楚玄意唇角微抽，看着喝了一壶酒依旧神采奕奕，眼神清明的小狐狸，无奈道：“这是夫妻用来喝交杯酒的酒，寓意新人一体，互敬互爱，白头偕老，被你喝光了。”
茯苓一愣，丫鬟给他上妆的时候似乎是说过了这一茬，可他当时只想着马上要嫁给楚玄意了，紧张得不行，脑子乱嗡嗡，没仔细听。
“那怎么办？”茯苓急了，腾得站起身，“不喝会不会不吉利？我还要和你白头偕老！”
“不行，一定要喝到。”茯苓绕着喜床焦急转圈，忽然停下脚步，“你等等我，我去找一壶一模一样的酒来。”
“哪里有新婚夜让新郎独守空房的道理？”楚玄意莞尔，捉住茯苓一不留神又跑出来的狐狸尾巴，顺着摸了摸，手掌陷入一把蓬松的毛茸茸中，含笑说道：“不过一壶酒，我再让人送来就行。”
尾巴根-部被捉住揉-捏，茯苓宛如被掐住了命脉，浑身过了电一般，他看向楚玄意，试图拿回来自己的尾巴。
“那你去吧。”
楚玄意不放，坏心眼地又揉了揉，不小心把小狐狸揉成了一滩水，被瞪了一眼后，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出门拿酒去了。
回来后，茯苓重新盖回盖头，让楚玄意重来一遍，这一次一切顺利。
喜烛摇曳，层层叠叠的衣裳丢下喜床，嫣红帷幔飘飞，掩住帐中有情人。
摸到不属于新娘子身上该有的东西，楚玄意嗓音带笑，故作正经：“哎，娘子，你竟然是男子？”
茯苓手指软得抬不起来，濡湿的眼睛望着震惊诧异的新郎官，气喘吁吁地配合道：“是啊，你娶了个男妻子，没想到吧？”
“接受不了也晚了。”茯苓仰头，哑声说道：“人已经退不了了。”
楚玄意闷笑一声，亲了亲茯苓莹润的唇，笑着说道：“是啊，晚了，不论男子女子，是人是妖，娘子都成了我的娘子，我与娘子饮了合卺酒，今后便要同舟共济，白头偕老的。”
红色帷幔轻轻浮动，好似在应和。
意乱神迷前，茯苓凝视着楚玄意，攥着楚玄意的手指收紧，小声问道：“我认真的，你有后悔吗？”
楚玄意挑眉，好笑地摸了摸茯苓汗湿的鬓角，抚摸的动作带着珍惜珍重，最后慢慢停止。
楚玄意低声道：“这话该我问你，茯苓，小狐狸，凡人寿命有限，无论我再如何努力，白头偕老……你明白吗？”
未竟之语两人心知肚明，同样的结局楚玄意经历了三次，每一次让爱人眼睁睁看着他先走一步，他心中有愧，有心疼，还有无可奈何。
而这一世，怕是他们的终点。
楚玄意阖了阖眼，没有流露出不该在新婚夜流露的伤感。
“我自然明白。”茯苓的话带他回神，小狐狸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眼底红烛火光跃动，宛若天上最美的星火，认真说道：“你的白头，便是我的白头。”
楚玄意微怔，喉间溢出一声笑，笑意越来越大，他吻住茯苓的唇，“好。”
意识沉浮之间，茯苓想起最后一次见花花时花花说的话，他艰难地拽着楚玄意，断断续续充满期盼地问道：“我迷住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