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渴望权力,却也渴望生命,他顾不得乌雅连识是自己的小辈,而是慌忙抱住乌雅连识的腿哭道:“我错了!少族长,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想坐上王座。但是我一坐上去就后悔了。你看,我虽然有派人追杀你,可我知道你进入汉人地界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追杀了,这就是我故意放你一条生路啊。你现在没有死,全是因为我啊!少族长,你千万别恩将仇报啊。”
乌雅连识听见这番话恶心不易,他一脚踹开大祭司,咬牙道:“明明是你以为我进入汉人地界必死无疑,你不必再对我费心追杀了而已!我以往总以为只有汉人才是最狡诈,最无赖的人,没想到草原人里也有你这么个败类!”
说完,乌雅连识缓缓抽出身侧的匕首:“看在草原神的份上,我会一刀刺入你的心脏给你个痛快。”
大祭司疯狂挣扎:“不!你不能杀我!不能!”
就在这时,营帐外忽然传来一声喝叫:“住手!”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魏熊本一直在冷眼旁观,此时听了声音不由站出来说:“等一下。”然后就率先上前把营帐的门打开了。
等看清楚外面人的脸,魏熊讶异:“茗烟,你怎么来了?!”
茗烟穿着一身偷来的乌雅族衣服,脸上抹了些泥巴,再加上天黑,乌雅族内部又乱,所以才能一路混迹过来没被人拦下。
乌雅连识和周稚宁打过一阵交道,自然也就记得经常跟在周稚宁身边的茗烟。
“是周稚宁叫你来的?”乌雅连识看向茗烟,语气略微和缓,“你且等我一等,待我杀了这个人再和你慢慢谈。”
然后就举起匕首要捅进大祭司的心脏。
但茗烟赶紧跑过去跪在乌雅连识面前,语气诚恳道:“少族长请息怒,小人知道您为父兄复仇心切,但这个人你暂时不能杀!因为我家大人的计谋就与这人有关,一切等您看完这封信就知道了。”
乌雅连识一顿,气恼的目光看看茗烟手里的这封信,又看向跪坐在地面瑟瑟发抖的大祭司,脸色阴沉了下来。
*
第二日,周稚宁一个人在房间里醒过来,喉咙里烧的厉害。
她的病还没好,鼻子正堵着,喉咙里也跟吞了刀子一样不痛快。她有心想叫茗烟来替她沏壶茶,但叫了几声没人应,她才反应过来茗烟和魏熊都被她派出去了,自然也就没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咳咳。”
周稚宁咳嗽了两声,苦笑着摇了摇头,任命地站起来自己动手去井里打水。
给自己简单梳洗一番后,天色也渐渐地亮了起来,周稚宁这才去库房清点了一些药粉放在背囊里出门。
上次苏沁部落联合乌雅族进攻的时候,张班头率领一众衙役外出拼命。最后虽然赢得了战争的胜利,可张班头自己也伤的不清。浑身上下被砍了不下二十道刀口,就是流血都要流死了。好在张班头的底子素来好,县衙里也有上次救济百姓时留下来的人参,双管齐下,这才吊住了张班头的命。
但是人不是铁打的,自从那夜之后张班头就在家养伤了,现在估计还不能起床。
周稚宁作为县令理应去探望探望。
但是姜氏又是个极讲礼数的人,周稚宁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到来劳烦姜氏多忙些什么,于是等走到张班头家之后,她只是将自己带来的银子和上好的伤药放在了院子里的石磨上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张班头的房间。
被棍子支起来的窗户内,姜氏正以手撑头疲惫的守在床边,在她身边有着一圈圈换下来的血布和散乱的药材。
“唉。”
周稚宁叹了一声,拢袖默默去了下一个人的家里。
这些跟着张班头一同出生入死的衙役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周稚宁每个人都给了钱和药。
但是周稚宁不是开钱庄的,赵淮徽也不是大明第一首富。再加上修缮辽东县的钱,给乌雅连识的钱,接济百姓的钱。
这些花费林林总总的算下来,赵淮徽带来的银子就快耗光了。
可是花钱的大头还没来,等到真正和草原开始通商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周稚宁想了想,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趁着赵淮徽还没来得及回京复命,又厚着脸皮登了一次门。
“笃笃笃——”
周稚宁站在门口才敲了一遍门,门就被打开了,露出门口的程普和穿着整齐预备出门的赵淮徽。
“周大人。”程普惊讶,“您怎么上门了?我家公子正预备去寻您呢。”
周稚宁疑惑:“原来赵兄也有事找我?”
赵淮徽披着一件颇为厚实的玄狐披风,手上拿着一件银狐轻裘,轻声道:“最近渐渐的冷了下来,我预备给你送件狐裘再走。而且你身边没人照顾,总让我放心不下。所以我在时,能陪你一日便算一日。”
周稚宁内心一阵温暖,走进门槛内道:“赵兄,你待我这样好我真的无以为报。因为我手上还有诸多事务未曾处理,这次上门是又要麻烦赵兄在银子上帮帮我。”
赵淮徽也是大族里出来的,自然知道要治理好这破破烂烂的辽东县,县令自己肯定是要掏钱的,只可惜周稚宁家底不丰,求助于他也是自然。
“既是如此,那我再修书一封回京替你凑些钱来。”赵淮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