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现在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了,心如明镜,似笑非笑地看向周稚宁:“周大人,你是否是冤枉的?”
周稚宁却一本正经地摇头:“陛下,臣贪污,臣认罪,臣贪的八十万两银子现在还放在臣的仓库,还请陛下派专人将这些赃款带回京城。”
八十万两算是周稚宁与皇帝之间的小暗号。
皇帝听罢,便知道今日这贪污案是不必再审了,便大声咳嗽了两声,看向魏闲:“魏闲,朕怎么觉得这养心殿里有点冷啊?”
魏闲也不愧是跟在皇帝身边的老人了,一听这语气,便小心翼翼地说:“近日陛下患了风寒,骨子里就透着寒呢,太医说了,得喝药驱寒,但今日您还未曾服药呢。”
“朕险些忘了。”皇帝站起来,“朕服药的时辰到了,今日的事情就说到这里。你们都不用在朕跟前儿说话,回去吧,至于要不要派特使去江浙,朕会自个儿好好考虑的。”
几个大臣一看这熟悉的情景,就知道今天周稚宁大概率又会完好无损地走出养心殿了。
可周稚宁是亲口承认自己贪污的啊!要是换成别的大臣,那菜市口的刽子手都已经砍完人收刀回家了。
但是再怎么气得牙根痒痒,他们也不得不为周稚宁说话,毕竟皇帝真要查,那可真的会牵累他们啊。
“陛下!陛下!”一位大臣追着皇帝的脚步跑过去,脸皮互相拉扯着露出一个勉强的笑,“陛下请留步。您喝药之前,总得告诉微臣们该如何处置周大人啊。微臣认为,周大人虽然亲口承认自己贪污,但毕竟她此前建设辽东县对国家有功,陛下就高抬贵手,放过她吧,只将那些赃款收回来就算了。”
“那你们呢?你们也认为朕不该严惩周爱卿?”皇帝问。
爱卿都叫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几个大臣咬碎一口银牙,纷纷摇头:“周大人她对社稷有功,严惩就不必了。”
“唉,朕也知道你们同僚之情深重,不忍见到周爱卿受罚,但是周爱卿犯了错,朕如果没有半点表示,终归是寒了天下百姓的心。”皇帝微微皱起眉头看向周稚宁,“周稚宁,现在朕就罚你半年的俸禄,另外你这次回京之后,江浙也不必再回去了,知州一位朕会另外找人代替你。”
这个惩罚倒是有点重啊,罚俸禄半年就算了,连知州都不叫周稚宁做了?
皇帝这到底是想包庇还是想罚啊?
几个大臣都摸不准皇帝的心思。
但是周稚宁倒是安然若泰地接受了,跪地而拜:“臣叩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飘然离去。
这一场上京告御状的事情居然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等到出养心殿的时候,林才峡还没怎么回过味来,毕竟他来京城之前是经过漫长的纠结,来京城之后也是抱着巨大的决心,导致他神经一直紧绷,唯恐回答一个不慎就将自己推入深渊。
然而经过方才的一切,他总觉得现实十分魔幻。
陛下怎么就会这么轻拿轻放呢?
转眼看见周稚宁走在自己前面,他想了想,便走上前认真道:“周大人,有句话下官想问你,你可以如实回答下官吗?”
周稚宁回过头,客气道:“林大人请问,本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才峡犹豫了一会儿,才问:“周大人,你当真是贪污了吗?”
周稚宁理所当然地点头:“贪了,八十万两。”
林才峡的脸纠结地皱了起来,将信将疑地问:“当真?”
“不是林大人您检举的我吗?”周稚宁笑了,“您怎么自个儿怀疑起来了?林大人,您是位好官,您以后也都会是位好官。未来光明,且朝前看吧。”
林才峡抿抿唇,没了话说。
周稚宁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然而在周稚宁离开后没多久,魏闲就悄悄地从旁边绕了过来,对林才峡行了一礼:“林大人,陛下有请。”
林才峡一愣,问:“陛下可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但是方才周大人已经离开了,您可要派人去将周大人并其他几位大人一起叫回来?”
谁料魏闲摇摇头,满脸堆笑:“陛下就只请了您一个,林大人,您前途无量,陛下决心为您升官了。江浙知州并江浙特使,五品!”
林才峡霎时间瞪大了眼睛。
另一边,周稚宁在肖公公的带领下出了东华门。
肖公公恭敬地送别周稚宁后正打算离开,但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几步跑到周稚宁身边:“周大人,奴才还有句话说。”
对待周稚宁,肖公公诚心诚意。
他认真把自己听来的消息说出:“奴才想起之前曾经听朋友们提过几句嘴,听说陛下这场病不仅仅是因为春寒,而是被赵大人气病的。”
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