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施远夹了一筷子红烧牛腩,抬头扫了一圈,才发现不对,“李城肆呢?”
“谁知道,医务室都没跟着去,自己回房了吧。”施远说,“他这次评分垫底,还闹得那么难看,估计是没脸和队友一起了。”
“是吗?”
粱月时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肉,塞进嘴里嚼了几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张孟屹一筷子都没动,就看着一桌子的菜发呆。
大家都吃了一半了,他还是一口饭都没给自己夹。
看出了他
的异状,粱月时边嚼着饭边问他:“张叔,咋不吃?”
张孟屹低着眼帘心不在焉道:“没事。”
粱月时还想再问,被施远用胳膊肘怼了一下。
施远在自己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他闭嘴。
粱月时干笑两声,比了个OK。
白落枫嘴里吃着饭,沉默不语。
吃完饭,收拾好餐桌后,众人没急着回房去睡觉。
大家到一楼的公共客厅里围着茶几坐了下来。
“啊!?”粱月时大惊,“医务室给配的那个医生是你老婆啊!?”
张孟屹嘴里叼着根烟,背靠着沙发仰着头吞云吐雾,一副想一跃解千愁的模样,一句话都不想说。
白落枫看出他不想说话了,也很理解,便代言道:“是。”
“张警官的妻子叫罗子婉,原本就是一位医生,在他们那边的第一人民医院做主任医师,是外科的。估计是主神物尽其用,把她用在了公共休息空间里。”
“真的假的啊,”粱月时咋舌道,“这也太……”
他呃了起来,他找不到形容词。
“那小棠呢?”施远问,“你刚刚问她小棠是谁,那是?”
“我女儿。”
张孟屹终于坐直了。他叹了口气,把手上的烟掐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小棠是她的小名,她叫张瑞棠。”张孟屹淡淡道,“她三岁的时候,白血病了。”
“努力过了,各个医院到处跑,最后剃了光头,做化疗做穿刺……又做了骨髓移植。一开始是我配型成功了,做移植,后来没几年就又复发了。本来移植最好只一次,但是我很坚持,于是又是我做了第二次,但这次复发得更快了,我也不能再移植了。”
张孟屹说到这儿,又叹了口气,忍不住又从裤兜里摸了一根烟出来。
“我老婆配型配不上,她移植不了。周围亲戚也拜托了一圈,可不是不想就是配不上。”
“她每天就哭,哭完我的床头哭闺女的床头。”
张孟屹点上烟,在烟雾之中,声音喑哑道,“后来有一天,她就死了。”
施远听他说过:“在家里点了煤炭?”
张孟屹点了点头。
苏茶问:“你女儿现在多大了?”
“十三了。”张孟屹说,“三岁白血病,四岁跟我做了移植,三年后复发,七岁那年又是我做的骨髓移植,这次只撑了一年,八岁又生病了。五年前的事了,现在十三岁了。我把她送到她姥姥家,进了这里。”
张孟屹猛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呼了出来。
“女儿好了,不能不管老婆。”他说,“她只有我了,只有我信她还在这里。”
众人沉默。
白落枫也没有说话。
沉默半晌,白落枫问:“你打算怎么办?”
张孟屹苦笑:“能怎么办,就打呗。打到最后去揪主神的衣领子,问他怎么回事,让他把我老婆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