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手不停，一边往她身上继续贴着加固黄符，一边回答她的问题，“没错，你没错。”
错的人是始作俑者，一切恶的根源，反抗从来都没错。
他们地府尚且会根据厉鬼作为的根本逻辑，来判断这只厉鬼是否要打入十八层地狱，倘若被害者不是无辜的，那么这叫因果。
只是……
白沐看着女鬼身上的戾气，她手上沾染的有无辜者的性命。
道士利用她除掉了为自己牟利，她也因此掉进漩涡，或者说，那个道士根本就是要培养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厉鬼。
她灵魂上被道士的种下的符咒必须要解开，不然她只会一遍遍陷入其中。
视线落在她的后颈处，白沐伸手，果然有一个小小的符咒附在其上，手指拉伸，一团黑色的东西像是幻化成实体一般飘出。
女鬼身上的戾气停止，眼神茫然，很快恢复如常，“终于把他拔出来了。”
语气中带着轻松，黑气像是被吹散一般，转眼只剩女鬼站立其中，少了戾气，她看上去竟然有些温柔，和之前完全是两个极端。
“抱歉，我没想害无辜之人，但都是我的罪孽。”
她主动转过身去看白沐，来回的变化有点快，在白沐的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她是被人操纵，但因果确实需要偿还，按照阎王殿的律法，她这种依然是要进到地狱深处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这些话她没说。
白沐开口，“我送你去地府。”
该报的仇都报了，她也没有什么帮得上忙，仅此而已。
女鬼笑着摇头，“谢谢，但是不用了。”
她眼神落在白沐手中，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眼神中带着热烈和决绝，她没有那么想做人……
“这个是那个道士的魂魄，他死后不甘心，就一直跟着我，利用在我身上下的咒术附着其上……”
所以在那个道士死后她也没能得到解脱，反而是被捆绑的更紧，若不是白沐，他们大概会就这么一直纠缠下去。
白沐低头看手中的黑雾，这竟然就是那个道士？
应该挺难吃的吧。
却不知道在她低头思考的一瞬间，那女鬼像是一团烟一样直奔着白沐的手而去，事情发展得太快，等白沐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空中一团火陡然升起，劈里啪啦像是燃烧着骨骼经脉，还有男人痛苦的声音从其中传出，“救救我，我不要魂飞魄散，啊——”
火起火灭，只是眨眼间，可却是实打实地发生在眼前。
她以毁灭的方式和那个道士同归于尽，没有任何退路。
空气变得寂静。
成为人之后，白沐才知道和当鬼差的区别，那时候看各型各色的鬼更像是第三方视角，无论任何的苦难，最后到了阎王殿，一碗孟婆汤灌下去就会变成一张纸，一碗不够就会再加一碗。
无论多么痛苦的记忆，最后都会消失，就像在人间的苦难完全没有遭受过。
现在看来，地府的运营机制更像是一个无情的人类加工厂。
白沐突然有感而发，“我在人界当阎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