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毓与赵楹对峙,两个人沉默着,好似谁也不肯往后退一步。
亭子外头响起脚步声,赵楹先反应过来,往后退一步,站在了边上,是小厮过来询问海毓可否要上茶,赵楹则趁着小厮与海毓说话的功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亭子。
“海公子,晋王殿下有请。”
小厮毕恭毕敬侯在海毓身侧,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也不催促,就这样静候了片刻,海毓微微一笑,“有劳带路。”
赵桢请过海毓许多次,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笃定。
三顾茅庐他不喜欢,但如果那个人是名满望都的海毓,赵桢不吝啬如此做一次。
小厮将海毓领去了邀月阁,邀月阁偏远僻静,像今日这样热闹的宴会,无人会往这边过来,小厮领着海毓穿过游廊影壁,指着阁楼底下的小院轻声道:“公子往里头去便是了,殿下在里头候着呢。”
海毓轻轻挑眉,赵桢看似温和,实则最是傲气,能够让他候人,还真是……少见。
“多谢。”
海毓看着小厮离开,才抬脚往邀月阁的小院走去。
走近小院的时候赵桢已经泡好茶了,见到来人,他抬了抬手臂,温声笑道:“雁之,坐。”
“雁之见过晋王殿下。”
“雁之与本王,本是旧相识,不必如此多礼。”赵桢嘴角含笑,看上去一副很是有礼的模样。
他盘腿坐在卧榻上,对面空着,等待海毓落座。
赵桢虽温和有礼,海毓却不敢掉以轻心。
“这阵子望都多事,本王始终不得空,殊不知,本王很是想与你说话。”
赵桢这话听听便罢了,海毓心里清楚,赵桢直到今日才来找自己,无非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度过先前的难关,赵桢不想要一个废物,他要的是一把能够在望都替他捅穿一切的刀。
从前海毓不想做这把刀,如今海毓却是不得不做这把刀。
司礼监和赵筠步步紧逼,自己想要在望都站稳脚跟,除了晋王赵桢,再无人敢站在海毓身后替他撑腰。
海清风早已到了不可再升的地步,高位之上任何一丝微小的风浪都能让海家覆灭,无论海毓想做什么,他都不可能让海清风出面。
“科举舞弊案闹得望都人心惶惶,北周书生齐聚望都,发生如此祸乱,实在令本王心忧。”赵桢一声轻叹,“好在如今诸事皆平,被关昭狱的无辜学子也都被放了出来,本王前几日还派人去积文巷宽慰众书生,好让大家伙在望都安心待到放榜。“
科举舞弊案一出,不少书生匆忙逃离望都,可以说今年的科举极其惨烈,再加上惨死在昭狱中的书生官员,抛开那些伪善的举措,海毓相信,赵桢此时此刻的叹息的确真实。
“此次动乱,雁之你受苦了。”
海毓跪坐在赵桢对面,摇头,“天下书生更苦矣。”
“如今动乱已过,雁之亦可安心,不日即将放榜,本王今日以茶代酒,提前恭祝雁之金榜题名。”
“殿下此言,雁之实在有愧。”
“你若有愧,在本王看来,望都再无人但得上今年的状元!”
今日这场宴会赵桢便是为了海毓而设,他有的是功夫与海毓闲聊,海毓是他决心要拉拢的人,今日过后,他便要海毓成为自己最有用的那把刀。
赵桢深知尤春与海毓不对付,他故意提起司礼监,直言他在望都的处境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