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溪洄那点离愁别绪一下子给搅合没了,只是依旧很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基地,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靳寒又还给他一个,还是用他曾经最恐惧害怕的密室。
-10-
“是不是酒太烈了啊,我觉得我要化掉了。”
他靠在密室的门上,额头抵着那块木牌扭来扭去。
靳寒从后面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别矫情了,进去看看。”
“嗷。”他掏出手机给木牌拍了张照,然后才打开密室的门。
里面的陈设和他幼时的秘密基地一模一样。
一样的贴着蓝色星空纸的墙面,一样的猪肝红书桌,一样的棕色懒人沙发,一样的长毛地毯。
令人窒息的铁链不见了,监控摄像头不见了,就连那个播放电影的小电视都被拆掉了,换成了占据一整面墙的相框,相框里裴溪洄坐在长颈鹿石像的脖子上,两只眼睛倒映着两个小小的靳寒。
——是他当初被删掉的最后一个相册的封面。
眼泪不受控制地砸在地毯上,裴溪洄扭动僵硬的脖子回头看向哥哥,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他都能哭得泣不成声:“我以为……我以为哥真把我的照片删光了……”
靳寒不明白为什么能有人像裴溪洄这样情绪来得比火箭发射还要快,只能把他抱进怀里,下巴撑在他头顶那个圆圆的小发旋上。
“确实想删的。”他说。
“办公室里那次没有删,我让他们把你的照片和视频全都导进我电脑里了,后来你来找我还金瓜子那次,说我怎么这么狠,离婚了都不难受吗,我真的气得想把它们都删了。”
裴溪洄从哥哥怀里探出头来,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那咋没删呢?”
靳寒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那不仅是你的回忆,也是我的回忆啊。真删了你来找我哭,我该怎么办呢?”
-11-
秘密基地里点着橙子味香薰,热茶刚冲泡好,顺着杯沿向上飘起热气。
窗户紧闭着,外面冷风在呼啸。
枫岛下雪了。
白皑皑的雪花给茶社披上一层银装,野猫叼着小鱼,三五成群地跳到假山上裴溪洄提前给它们搭好的暖房里,挤成一团团猫球打滚舔毛。
靳寒和裴溪洄裹着毛茸茸的睡袍,像两只过冬的小动物一样窝在床脚。
哥哥坐在地毯上靠着床沿,弟弟坐在他怀里,旁边放着好几摞半人高的相册。
“这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年开学照的吧,我的天,咋这么黑啊。”裴溪洄把其中一本相册摊开在腿上,指着里面那个脸蛋圆圆的黑钢蛋儿问靳寒。
靳寒嘴角弯着个很温柔的弧度,显然也在回忆往昔。
“那年暑假一直吵着我带你去露营,晒成这样的,忘了?”
“哈哈我以为我晒不黑呢,这直接人种都变了,哥晒黑了吗?”
他说着往后翻到第二页,看到一张靳寒抱着他站在帐篷边的照片,猛地皱起眉头:“哎呦我天!哥你能去给黑人牙膏代言了!晚上关了灯都看不见你人了只能看到两排大白牙!”
靳寒掐了一把他肚子上软肉,“好好看。”
裴溪洄笑嘻嘻地往哥哥怀里一靠,继续往后翻,看到一张自己五六岁时拍的照片,在一片沙滩上,他和哥哥头碰头靠在一起,用喝水的纸杯分吃一根烤肠。
他愣了两秒,随即想起这张相片的故事,扭头看哥哥,靳寒也在看他。
“那是哥第一次带我去海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