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有口谕,永昌侯府沈氏云昭,慧心巧手,助修残器而有功。特赐缠枝牡丹碧玉樽一对、孔雀羽氅衣一袭。”
见着众人一惊准备好了接旨,那小太监拖长声调一五一十的宣告,“并御库所藏《千峰烟雨图》一卷,望尔常怀敬畏之心,莫负哀家惜才之意。”
金托盘上,一个量尺长的卷轴格外引人注目。小太监见着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喜孜孜地展看画卷给众人看,偏巧漏窗的一缕斜光恰打在画面之上。
沈云昭盯着画中泼墨层云发怔,那雨雾走势竟与母亲收藏的群山雪霁图的雪痕,互为镜影,仿佛是两座山峰隔空呼应。
她忽然想到母亲生前似乎有提到过这样一副画,还感慨只怕有生之年无缘赏玩。如今这“传闻中”的画作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真是让她感觉如在梦中。
能得到母亲生前所爱,沈云昭本该开心,可她刺客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之情。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更何况那宫里的金贵东西是好得的?拿了一分,怕是在将来要连本带利地还过去十分。
“臣女愚钝,不敢当此厚赐,还请公公禀明太后,收回成命。”她话还没说完,两行侍女已经利落放下金托盘,好像是什么要甩掉的烫手山芋似的。
宣旨太监也乐呵呵地走到沈云昭面前劝她:“沈县主说笑了,太后的恩典,怎可回绝?”
“公公,我实是受之有愧。”沈云昭坚持,跪在地上伏身不起。
小太监见她态度坚决,只好悄声地将她拉到一边,放低了声音说明原委。
“昨夜裴学士彻夜修补先帝遗物,今天一早送到了寿康宫里。奴婢瞧了,那修出来的茶碗竟跟原来一模一样,太后这才高兴了起来。”
“今早太后要赏裴学士,裴学士磨了好一阵功夫才把这些东西给县主争来,县主还是收下吧,切莫把喜事变丧事。”
说罢,那宣旨太监便起身离开,一点也不给沈云昭机会。
他这么一说,沈云昭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裴承允在太后面前替自己要了东西,他修补过母亲珍爱的画作,自然知道母亲的偏好。只是莫名让太后送自己这样一副画,想拒绝都不能,到底是什么用心?
沈氏一听又是裴承允,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已经对着那些珍品和画卷看了又看,还招呼着让刘妈妈仔细检查。
“让范嬷嬷一起来看看,看有没有藏着什么暗器和毒药,莫不是又是宫里的什么秘术,害死人不偿命。”
“不用检查了,姑母,眼不见心不烦,不挨着自己身边,任他百般手段也没用。”
沈云昭卷起那幅画,随手掷入角落落满灰尘的插瓶里。
“你这孩子,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这么精美的画,又正是你母亲喜欢的,真是往你心坎上送礼物。你不谢谢人家就算了,还要束之高阁!”
沈氏瞪了沈云昭一眼,示意刘妈妈去把那画给拿出来,同时拎着沈云昭去了一另一边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