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宁自没了娘亲，孤苦无依，吃的是残羹剩饭，用的也是别人不要的，继母对我更是动辄打骂。”
脑中忽然浮现一张抹着浓妆的脸。
女人语气尖酸刻薄。
——五元？！你一天天赖在这家里白吃白喝不够，还敢问我要钱买东西？
——衣服破了就拿针缝一缝，我可不是你的佣人！
——你妹妹乳糖不耐受，这些牛奶就给你喝吧。
【妹妹？】
季倾宁冷笑，眼中却蓄起泪。
视线模糊，令她一时分不清过去与现在。
眼明明是看着白老将军的，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外公可知，自妹妹出世后，那个女人待我就更加苛刻。”
“她时常忘记在换季时给我换被子，所以即使是冬天，我依旧只能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
“最冷的时候，我会裹上所有的衣服，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只希望能暖和点。可不管我怎么缩，我的手、我的脚都是冰凉的，好像永远都捂不热的冰块。”
“这时我就会祈祷下雪，因为下雪的时候温度反而会升高，更因为雪是妈妈。”
“妈妈说过她会变成冬日的雪陪伴我。”
“即使在这之后融雪的时候是更彻骨的寒冷，可能见到妈妈就够了。但现在不同，我还有您。”
眼中的眼泪再忍不住，一滴滴落下。
季倾宁深深望着白老将军。
“我已经不能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当啷——”
白老将军无力地松开剑。
是了，这孩子没了娘，爹还可能是杀母凶手，又岂能再失去他这个外公呢？
他勾着背，步履蹒跚地走近季倾宁，想抱住她，却又在伸出手时停住。
不想，下一秒，对方却主动抱住他。
征战多年的老将军再忍不住，旁若无人地哭了起来。
“孩子，这些年你竟过得这么苦。外公答应你，一定会好好陪着你。”
季倾宁泪眼婆娑地点点头，轻声应好。
一旁的盛明城静静看着这幕，任由手中的血一滴滴落下。
半晌，他握紧拳头，猛然跪地，冲上方的皇帝道。
“皇伯伯，白老将军不过是一时冲动才会在御前失了分寸，但老将军毕竟年事已高，不宜受罚，侄儿恳请替老将军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