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霎时间大亮。一对中年夫妇站在门前,脸色扭曲地望着他俩。陈妙茵惊叫道:“爸,妈。”
冯时连忙跳到地上。他还没来得及站直,陈爸爸一个耳光扇过来,他跌在地毯上。
冯时耳朵嗡嗡直响,挣扎着想爬起来。陈爸爸沿着他的手指看去,血液像是凝固了:地上有个安全套。
陈爸爸呆了几秒,眼睛里像是充了血,他在周围寻觅着,角落里放了一根高尔夫球杆,就是它了。
他劈头盖脸地朝着冯时砸去,“小瘪三想祸害我女儿,我把你剁碎了喂狗。”
他出手极重,毫不留力,全朝着要害的地方砸。冯时闪了两下,被打中了额头,瞬间血像涌泉一样直流下来。
他伸出胳膊抱着头。陈爸爸像是疯了,陈妙茵冲上来抱住他的腰,“爸,别打,我俩什么也没有。”
陈爸爸喘着粗气:“这就是个骗子。”
冯时的血沿着脸颊流到脖子里,洇湿了汗衫,陈妈妈也上来拽住:“先问清楚,别出人命。”
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扑过来拦在冯时面前,“为什么打我儿子。”
陈爸爸用脚踢了一下冯时,“这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以为把我女儿骗上了手……”
冯时摇头:“叔叔,我什么也没干。”
陈妙茵也叫道:“我俩真的没什么。”
陈爸爸指着那个安全套,手指都在发抖:“你……这是哪来的?”
冯妈妈坚定地摇头:“我早就说了,我儿子不会做拐带小姑娘的事。我信得过他。”
陈妙茵心一横,刚要开口,冯时忽然说道:“是我买的。我喜欢陈同学。”
冯妈妈愣了一秒钟,挥手又是一个耳光,冯时的脸上顿时肿了起来。陈妙茵尖叫道:“是我买的,我带他来的。他什么都没干。”
陈妈妈扯住她向外拉,“茵茵你不懂事,你知不知道……”
陈爸爸冷冷地审视着冯时,“住大杂院的穷小子,你配吗。”
“现在我配不上,我好好努力,争取……”
冯妈妈站起身来,她脸色苍白,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哥,嫂子,我有自知之明,我儿子和你女儿不般配。我家虽然穷,也是有骨气的。他以后要是再跟你女儿有瓜葛,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冷着脸看了一眼冯时:“记住了吗?”
冯时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飞溅了一地的血点子。门外有妙茵的哭喊声,还有汽车启动的声音。冯妈妈将他拉起来,“咱们去医院。”
陈爸爸将高尔夫球杆扔在一边,想了想,掏出皮夹子拿了一沓大钞,“给你儿子的医药费。”
冯妈妈从他身边经过,没有看他一眼。
陈妙茵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浑身发着抖。窗帘很厚,将一切外来的光都挡住了。她冷静了一会才爬起来。
冬日的阳光惨淡,又是一个午后。她打开手机,有几条微信,都是各个奢侈品店的销售发来的新年快乐祝福。
她洗了把脸,将头发挽成一个高髻。脸部还是肿的很高,眼窝发着青。她将墨镜戴上,在手机里查了一些信息,下楼退了房。
陈妙茵站在马路旁招手打车。过了很久很久,她的胳膊仿佛被冻得透了,才有出租车停下:“这年头不用平台叫车的人真少。”
“什么平台?”
“手机APP啊。去哪儿?”
她茫然地听着。“北京南站。”
道路不是很堵,南站人也不多。她转着圈子找售票处。一个工作人员指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机器:“取票机在那儿。”
“取票?我还没买票。”
工作人员很诧异:“需要现买吗?登录12306……”
她呆呆地拿出手机:“能不能教我一下。”
他指导着她下载APP,注册,登录,下单,艰难地从六张图片中选出相似的两个,再用取票机取出纸质票。
现在的高铁票是蓝色的。候车大厅很像飞机场,干净,宽敞,有人在抱着笔记本电脑办公。有快餐和购物的地方,一点泡面味道也没有。
她登上高铁。座位很舒适,速度超级快。她听着列车播报,一个多小时就到北戴河了,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