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啧数声,同坐在副驾驶的谭允文扯闲:“老邵这改装车是炫,马力又猛,赶明儿,我也让德国佬改辆迈巴赫。”
谭允文不置可否,浅笑。
男人叠着腿,形散意懒,眼型狭长,穿着考究的正装,鼻梁架了副金丝眼镜,莫名像只人面狐狸。
按墨丘话说,谭允文这人外表局里局气,从事的行当又是律师,典型精英男,满身装逼味,但了解他后,就知道,他其实就是个满肚子坏水儿的老登。
法庭上有多端,私底下就有多浪。
谭允文同墨丘没有血缘关系,却算他远方表哥,比他和邵临大两岁。
他们仨,交情厚,渊源深。
是正儿八经的高中校友。
但墨丘跟邵临做校友的时间更长,上的小学,是同一间,还是同班同学。
六岁前,邵临在上海生活,黑历史不明,只听说,在他青梅家,寄养了两年,天天被小丫头片子欺负,还被她打哭过。
六岁后,邵临被接到老爷子身边,进了史家胡同小学。
在墨丘印象里,男孩的脾气很乖戾,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眼神总会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凶狠,却从没惹过事。
跟所有懵懂无知的儿童一样,值日,升旗,写作业,戴红领巾,做广播体操,按部就班地生活,长大。
赶上寒暑假。
邵家人会将小青梅,从上海接到京城,陪着邵临玩,两家人虽未明说,但多少,都有点儿订娃娃亲的意思。
墨丘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童云千,在他心里,她也是他的小青梅。
但这想法,他是不敢同邵临提的。
到了该上初中的年纪。
不知是什么邵因,邵临又回到上海,进了间公办学校。
过后,墨丘才知道,他回上海读书,是为了小青梅,而他高中选择回京,也是因为,小青梅要进京舞附中。
谭允文从容拨开飘来的烟雾,瞥了眼后座的邵临,淡声问:“他的时差没调整过来吗,怎么还在睡?”
墨丘朝后座看去,调侃道:“累的呗,失踪了十几天,他新开发的那个游戏项目,积压了一大堆程序bug,都得等他修补。”
“他的情绪好像很低落。”谭允文又问,“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么?”
墨丘笑了声:“家里没什么状况,老爷子也生龙活虎的,倒像是被女人渣了。”
谭允文若有所思,也往后座看。
“看见他新穿的眉环没有。”墨丘抬手,指了指眉骨处,“老邵就爱弄这种事,当年小青梅没追成,出国前,还在身上纹了沙千花。”
“沙千花?”谭允文不解。
墨丘轻踩油门,边慢吞吞驶动车子,边说:“小青梅的名字,带个千字。”
谭允文失笑:“这么纯情啊。”
“可不。”墨丘也打趣,“正儿八经一纯爱战神,到现在还是个处……”
话没说完,忽然感觉后脑勺闷重,咚一声响,隔着靠背,有什么东西朝他砸来,并不痛,却夹杂着气焰,格外有侵略感。
“吵死了。”耳旁响起懒倦不耐的声线。
邵临转醒,随手掀开覆在头上的机车夹克,金属双拉链摩擦作响,他弯身,沉着脸,捡起硬邦邦的红色拳套,扔在一旁。
男人轮廓冷隽,眉骨穿了个小银环,反射着窗外都市夜色,桀骜又叛逆。
他睫毛浓长,撩开眼时,格外勾人。
墨丘不得不承认,邵临这人脾气坏透了,又狂又傲,但确实是个美男,那张脸,生得比女孩还漂亮。
就一祸害人的大魔王。
路况转好,不再拥堵。
墨丘没计较,透过后视镜,嬉笑怒骂:“老子开车呢,用拳套砸我,你他妈不要命了?”
“怎么还没到拳馆?”邵临表情恹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