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唐渡皱着眉头醒来,天已经黑了,窗外是闪烁的星空,他在姜一涵怀里,骨头抵着骨头,皮肤蹭着皮肤,赤裸的感觉那么好。
“嗯……”姜一涵动了动,收紧拢着他的手臂。
他们在地毯上,一丝不挂,唐渡觉得羞耻,还有那么一点后悔,这场性事他是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怎么就被脱掉了衣服,被打开大腿,被爱抚,被贯穿,和男人只是第一次,他却射了好几回,丑态毕露。
“哥……”姜一涵拥过来,额头垂在他肩膀上,黏人得像个孩子。
唐渡没回答,迟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哥……”姜一涵把他抱紧,越来越紧,紧得唐渡想求饶,正在这时,那个狡猾的年轻人说,“我爱你。”
唐渡呆住了,愣愣地盯着地毯上的花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爱你。”姜一涵又说了一遍,脸仍埋在他肩上,模糊不清。
唐渡一声也没敢出,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男公关的职业习惯,发生关系后的第一个早晨,用“爱”来掩饰金钱下的肉体关系。
“我爱你,”姜一涵再次重复,“我爱你,唐渡,我爱你。”
谎言重复一千遍也会变成真理,唐渡害怕,慌张地挤出两个字:“胡说……”
“我爱你,”姜一涵撑起身体,扳着他的肩膀看进他的眼睛,“爱的就是你,唐渡。”“胡、胡说,”唐渡还是那句话,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不到别的,“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太残忍……”
姜一涵用拇指压住他的嘴唇:“1988年的玛歌堡,我们的第一瓶酒。”
唐渡迟钝地动了下眉头。
“2000号房,你带了海马刀,”姜一涵揉着那片嫣红的唇,“我问你是什么酒,你说,”他声音很轻,“赤霞珠。”
唐渡的脸烫了,是的,赤霞珠,他们的开始。
“第二瓶,”姜一涵收回手指,代之以唇,“是一瓶没有名字的桃红酒。”
唐渡战战兢兢,迎上他的吻。
“第三瓶,在南山,”姜一涵的唇舌炽热,连带着唾液都是灼人的,“贵腐甜酒,1918年的滴金酒庄。”
对,一点也没错,他记得,他全都记得。
“第四瓶,在雪茄房,”姜一涵舔着嘴角,“白葡萄酒,2000年的霞多丽。”
唐渡已经被他吻得顺服,乖乖的,趴在他胸口。
“第五瓶,”姜一涵露出惋惜的神色,“刚才被你倒掉的那瓶,不知道是什么酒。”
“LaTache,”唐渡呢喃,“1982。”
姜一涵点了点头:“还有第六瓶,1945年的木桐堡。”夜色中,他看向酒柜,微微地,似乎闻到了什么。
这时唐渡问:“干你们这行的……记忆力都这么好吗?”
姜一涵笑了,笑他对自己的不信任:“我在未央的开酒记录,一晚上二十八瓶,”他很坦率,“那天我赚了十五万,但酒开给谁了,开的是什么,我一个也不记得。”
唐渡不再说话,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huang1se2tao3zi
“你有没有闻到?”姜一涵用鼻尖蹭他的头发,“香气。”
唐渡翻过身,屋子里确实有香气,焦焦的像是烟草,酸酸的又像某种春天的果子,那味道由淡转浓,接着,高雅的赤霞珠出现了,让人想起地中海沿岸成片的雪松林,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木桐堡醒了!”
一瓶七十年前的老酒,在空气中暴露了十几个小时之后,贪睡的美人般,悠悠醒转。
姜一涵抱着他过去,打开吧台上的小灯,一排闪亮的光线下,是玻璃容器里耀目的猩红,那是吸血鬼的颜色,跨越数十年无光的时空,被唤醒时,仍然生机盎然。
神奇、瑰丽、稍稍有一点涩,像极了他们的爱情。
顶级波尔多红酒,他们轻轻碰杯,抿一口,唇齿间满是奢靡的香气,杯壁上挂着一行粉红色的酒泪,映着灯光,如梦似幻。
“还疼吗?”姜一涵搂上唐渡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