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以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脸色,然后微微眯了眯眼,狐疑地开始把目光从脸上往别处移,在找他哪里有问题。
结果刚刚动了动瞳仁,眼前蓦然一片漆黑,官周迅速地捂住了他的眼。
“我。”官周抿了抿唇,刻板地蹦出几个字,“我刚刚衣服沾到笔油了,我去换一下。”
说完,微侧着身子,脚步匆乱地从衣架上随便摸了件衣服,鱼一样飞快地钻进了洗手间了。
不到片刻,洗手间淅淅沥沥的水声透过金属门格外清晰地传出来。
谢以捏了捏自己的手腕,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维持原样坐了不到半分钟,然后转头回了自己房间进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两个焕然一新的人重新坐在书桌前,面对着桌面上摊开了几个小时没动过的作业。
这次距离拉得有点远,两个人中间还能再站个人,且心照不宣地没有人提出意见,就保持着这样的距离开始家属陪同学习。
明明一个小时就能写完的题,先前拖了那么久,这会儿没人近距离干扰,加上刚冲完冷水澡身心俱静,官周转眼间就顺畅地刷完了两页题。
经过这么一闹腾,等到重新扣上笔盖,已经不知道多晚了。高三的学生过得比狗都惨,熬夜什么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官周一直都是熬鹰能手,但今天也困得要睁不开眼。
旁边那位跟他差不了多少,微垂着眼好像有点困,只是可能这一位借着外力的手段比他还能熬,抬眼看来那一瞬目光比星星都清明。
忽略一些细节的话,谢以的确很能熬。
只不过官周熬的精力,谢以熬的命。
刚才唇上亲出的红已经褪干净了,谢以的唇依旧苍白得毫无血色。白天借着阳光看好像还有几分精神,可这会儿在冷清的白炽灯光下,他从眼角眉梢到唇边下颌,好似每一处细节都是恹恹一股病气。
从前官周管不着,可现在这个人是他的,得归他管。
“你最近几点睡?”官周问。
谢以看着他,仿佛在问“我几点睡你不知道么”。
“……”官周把话吞回去,补了句解释,“除了加班。”
明明是陪他,偏偏有人嘴比石头硬,硬是给偷换成一个像模像样的名义。
谢以笑了笑,不拆穿,说:“两三点吧。”
……
那不就跟这两天差不多。
怪不得他不困,原来是习惯了。
“你是又睡不着还是什么?”官周转着手里那只笔,接着审问道。
谢以本想像以往面对谢韵陈姨那样,只言片语用个玩笑掠过,好让人不再担心。但他看着少年关切的神色,说了无数遍的台词突然在嗓子里换了一套,变成了从来没有说过的说辞。
“疼,不舒服,难受,所以睡不着。”
这个话一说出来,肉眼可见坐在对面的人眉尖很快地蹙起,目光下落到了他胸口,神色里担忧更浓重。
官周每天都看着谢以吃药,一顿不少,并且在他的监视下,谢以忌嘴这件事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突破。
那么现在该做的都做到了,该注意的也全注意了,却还是这样半点不见好,那要怎么办?
官周脑袋里乱七八糟转,突然从纷乱的思绪里翻出了一段很早以前的事,是外公家那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