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副厂长到底曾是县书记的秘书,并非可以随便欺负的草根,所以在她的争取下,她保住了自己的位置,保住了生产主任等药厂关键人员。
可对方只是塞过来一个助理,即便这个助理言行不当,给她找事、得罪不少人,陈副厂长在对方“年轻人、不懂事,正需要好好历练,你经验足,一定能把他教好”等借口下,也不能不给面子把人退回去,只能憋
屈的忍忍忍。
简双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陈副厂长签完字的合同,长叹一口气:“我本来还想着今年很顺利,积累了许多经验,明年扩大药田规模……”
“还能扩大规模?”陈副厂长眼睛一亮,简双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拿出笔记本讲述起来。
毕竟县里这边还是陈副厂长做主,如果她能控场,把讨厌的老鼠都撵走那就最好不过。
陈副厂长听了足足半刻钟,简双都讲的口干了,喝了口茶,才见她很谨慎的道:“药田盲目扩张不可取,但是你们大队种植成绩着实出色,光种板蓝根一样药材有些浪费了,年底之前我们会定出下一年的中成药生产计划,我心里已经有了眉目,准备再和你师父商量商量,开春之前,肯定能把新的药材种子发放下去。”
简双听到这里,没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欣喜,反而心里沉了沉。
陈副厂长这态度,真希望她只是为人谨慎,没有足够把握之前不会贸然承诺,而非张克明甚至他背后的人都很难搞。
这种斗争简双帮不上忙,她也不盲目出主意,便只说了一句静待好消息,会做好种植基地的工作,让药厂无需为原材料担忧。
陈副厂长眉头松了松:“我相信你。”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账目应该已经结算好了,工业品那边,我让人带着你们大队长去跑了一趟,算着也快回来了,走,一起过去看看吧。”
简双跟着站了起来,在走出办公室前,她忍不住问:“关于防晒方,要不……”
“不用。”不等简双说出口,陈副厂长就已经拒绝,她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处理的。”
别人家的方子,她愿意给,是她觉悟高,她不愿意给,也是理所应当,就那么狮子大张口让人上交,这是蠢还是毒?
如果不是不想闹的太难看,她都要当场质问对方,我们药厂打算引进一条新的生产线,账上钱不够,不如你把家底捐出来?
反正你家里是某委会高层,这几年不知抄了多少好东西。
深吸几口气,把愤怒压下去,让理智重新占据大脑,陈副厂长知道这种话不能说,说出来就太挑衅了,她看向简双,缓和了语气:“我记得你师父上交的方子就有防晒方,到时我随便改几个数据。”
简双:“……药方是不能随便改的。”
医生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最杀人不见血的职业,尤其在和平社会,能力强的医生可以把治病变成杀人,也可以把下毒变成救人。
陈副厂长微微一笑:“短时间内,我不打算开拓防晒膏的市场,这方子也就是放在那里,如果有人偷着用,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简双:“……”她默默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目前护肤品、化妆品不是不赚钱,而是它的目标群众太少,只能供应物质充足的上层,再加上保质期问题不好解决,完全没有风寒感冒颗粒这类受众大,也更必须。
民生物资看着价格不贵,其实又稳妥又能薄利多销,很适合刚成立的小药厂,陈副厂长这样做相当明智。
武宁县只是华南省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而华南省在中部,放眼望去是一片朴素的主旋律,就连在东北那边较为畅销的蛤蜊油、雪花霜、万紫千红等保养皮肤防皲裂的护肤品,都销量惨淡,防晒膏就更别提了。
广大劳动人民没有防晒需求,认为其不当吃不当喝,是大大的浪费,偏偏它的价格不可能太低。
这也是为什么简双在姚思思之前完全没想过研究如何延长它的保质期。
反正她自己用,有【住】这个保质箱。
说起姚思思,简双也觉得她想要的不是防晒膏,是美白产品,毕竟她问这个的前提是年底要结婚了,想当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倒是顾晴晴很喜欢,也很舍得买,可她有钱,她家里常给她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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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长,换好了吗?”简双迎上满脸喜色的乔栋梁,公公喜欢公私分明,正式场合她从来不喊爹。
“换好了,已经装上拖拉机了,我们准备回去,你是一起回去,还是去见见你师父?”
简双被张克明影响了心情,她很怕对方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尽管县城已经肉眼可见的比刚下乡那会儿更紧绷了。
可因为自己发展越来越好,她总怀抱希望。
现在算是被狠狠泼了一盆凉水。
摇了摇头,简双说:“算了,下次吧,我不会说话得罪了人,怕给我师父添麻烦。”
乔栋梁脸上的喜色一凝,看一眼周围,没有多问。
陈副厂长把签订好、盖了公章的合同交给乔栋梁,本来这个事没这么急,但她又怕张助理给自己拖后腿,索性一纸合同先定下来。
合同中规定的收购价并非是固定的某个数,而是随市场变动,在市场价上减一成半,这还是因为他们药材的品相着实上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