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顺应阏氏身份,与他同床共枕。张奉景却是她的心之所向。
佗佗,那样难听的名字,她叫得那样轻快好听。
赫连煊无数次想杀了张奉景,在赫连王庭,在塞月城,在这里。
其实,此次是除掉张奉景的极好机会。
行军打仗,伤亡在所难免。军医死在战场,很合理。
她永远不会知道真相,所以怨不得他。
他早说说过,爱是贪欲和嫉妒。
他好不容易得到她,怎能容得下她眼中心中存在其他男人?
赫连煊望向张奉景的眼神逐渐幽深。他动杀意时,往往不动声色,越发沉寂。
张奉景盯着赫连煊流血的手指,终究压抑不住止血的本能,走上前去,道:“单于,您这手还是上点儿药吧。”
他瞥见桌旁的黑漆莲花盒。放着现成的药膏不用,不知道大单于在耍哪门子的帅。
张奉景伸手去拿药膏。
赫连煊挡住,不愿张奉景碰她给自己的东西。他想起她的话,这药是太医做的……她熟识的太医,除了张奉景还能有谁?难怪他一看到这盒子就知里头是药膏。
说起药来,他越发想杀了张奉景。
发现穆凝姝偷偷喝药那晚,他差点压不住情绪。
他知道这种药。
从前,每次赫连天雄来找耶律槿,事后,耶律槿都会私下弄来避子汤服用,后来汤药喝太多,流血不断,伤到根本,再也无法有孕。赫连天雄发怒,耶律槿却笑得轻松,好似了却心事。
耶律槿痛恨赫连天雄,不愿生下他的孩子。
穆凝姝也是如此吗?
她被他发现偷喝避子汤,手足无措,要解释,他却不想听。
解释什么?
她同他之间,应当不存在恨。她只是不爱他,所以不想生下他的血脉。他不愿去想去问,若张奉景当她夫君,她会不会愿意。
抑或,她只是怕疼。
雅曼难产出血,吓到了她,所以她不愿意生孩子。
他希望是第二种缘由,希望她仅仅是害怕这件事本身。
避子汤伤身,不能多喝。她既不想有孕,他不勉强,甚至可以搬走。
即使他很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哪怕仅仅只有一个。
自那之后,他没再碰她。
他想了很久才想通,没有孩子也无妨。万一像雅曼那般遇上难产,他不敢想。哪怕像阿素珊一样顺利,她身子娇弱,也会痛得受不住。
不生孩子也好。
只要她还在他身旁,其他不重要。
他命人暗中查过她的药房记档,什么都没有。愿意冒风险帮忙,且能做到的人,唯有张奉景。
眼下,这人竟还敢在他面前晃。
赫连煊不悦道:“孤不喜欢这药。不用。”
张奉景见赫连煊这般冷冽直白,亦是很不高兴。他早就隐隐感觉,赫连煊不喜欢自己,又不明白这种敌意从何而来。分析来分析去,却分析越觉得赫连煊不是个东西。
张奉景一肚子火,不管不顾道:“你还不喜欢,你凭什么不喜欢她给你的药?你觉得她没学过医,就看不上她的东西?赫连煊,哪怕你是君我是臣,我今天也得说,你眼瞎心盲,就知道迷恋那个芙缇娜,我真替凝姝不值。”
“你说什么?”赫连煊蹙眉,一句都听不懂。
张奉景气得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盒,打开挖一点,道:“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药,被芙缇娜偷去邀功,不信的话,你自己尝尝。这药里有蜂蜜,她给你的药是最终成品,蜂蜜更多,甜味重,芙缇娜提前偷走的方子里蜂蜜少点,其他药材都相同。芙缇娜拿给你,你就喜欢,换作她,你就看不上,赫连煊,你当真好样的!”
赫连煊并不怀疑张奉景的话,更疑惑道:“既是如此,她为何不直接告诉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