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谢以顿了顿,“看上了什么东西?要不我直接给你,你正常一点?”
杜叔:“……”
他控诉:“你昨晚又出去,还带小周。”
官周一向乐于看到谢以有麻烦,今天还犹豫了一会儿,不过片刻之后,仍旧非常欣然地往旁边挪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谢以看得清楚。
小没良心的,话少得可怜,肚子里的坏水却一点也不少。
他很不自觉地跟了过去,在少年一脸“我们不熟”的表情下,两手扶上他的肩,把人掰到了自己身前,直面杜叔谴责的目光。
“想告状?”谢以笑吟吟,问得非常和气,但是拉着身前的人像挟持了一个人质,“我不忍心看着活泼开朗的小孩,被迫蹲在山里坐牢,怕给人关出问题来了,带出去散散心开导一下,也算教育的一环吧。这难道是错么?”
“……”活泼开朗。
杜叔动了动嘴唇,被他这番不要脸皮的话,堵得开不了口。几度挣扎,还想挽救,结果谢以又补了一刀:“再说了,你都出省了,我们家小孩只是出个山都不让,是不是双标了?”
杜叔彻底安静,并且羞愤地扭头就走,一副今天开始要和他断绝关系,再不要讲一句话的架势。
谢以看着那背影想笑,然后他听见被他挟持的人质朋友开口了,凉飕飕的:“你好没好。”
人质朋友很乖地被他禁锢着,面无表情,像下一秒能地位转换把他就地捆了。
官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走,还任由这人把自己当个道具胡作非为。他现在脑子里莫名其妙的都是那句“我们家小孩”,很烦,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躁气。
“好了。”谢以放开了人,“睡得好么?昨天喝醉酒,今天起来头疼不疼?”
官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了句:“有点。”
谢以偏了偏头:“跟我去茶室,给你泡杯蜂蜜水喝。”
官周没吱声,却在谢以转身的时候,一声不响地跟在了后面。
表情冷淡,一手握着毛巾,另一手揣在兜里,隔了有段距离,乍一看不像是一路的,但一前一后走的路径又是同一条。
谢以从茶桌抽层里翻出来一个玻璃罐子,里头澄黄的蜂蜜凝结了白色的晶质,一看就是质量特别好的野蜂蜜。
他倒了壶水,放在加热板上摁开了开关,一抬头,发现小少爷依旧是坐着那张前两次坐着的单人沙发上,不过不再是看看天看看地,竟然在看他。
“怎么了?”谢以反省了一下,没找出有什么不对,“有话要说?”
官周没什么话想说,但被他一问,就快速地找了个借口:“要是我爸昨天睡了怎么办。”
他心里清楚没有这个可能。
因为官衡像是在网线上买了套房,办了永久居留证。
官周手机常年振动,这样的强度正好是手机放身上白天能注意,晚上扔床脚睡觉吵不醒。
而官衡却是一年到头时时刻刻响铃,还要把铃声拉到最大,生怕错过一条信息,哪怕是广告推送。
反正谢以不知道。
谢以真被他问住了,显然没考虑到这个结果,他靠在办公桌上,沉思片刻后,给了个答案:“不知道。”
官周抬眼看他。
“不知道要从哪找,怎么找,但知道的是,一定会找。”他说,“不过就是有方向和没方向的区别,可能会用个蠢办法,顺着沿路找过去。昨天去的地方都走一遍,没去过的地方也走一遍。一路问过去。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可以找到。”
他想了想这个画面,觉得有点凄惨,又不免好笑,戏谑道:“像寻找走失儿童。如果你下次再丢,我就去弄个广告布,把你的照片印在上面,配字放我的电话号码,然后挂在车后面,绕城一周。”
“……”
官周很难想象这个画面,更不能接受他的脸丢在这种地方,光是听着就磨了磨后牙。
水咕噜咕噜地烧开了,雾气从壶嘴冒出来,随着加热板长长的一声“滴”后,又停止了。
谢以舀了勺蜂蜜连着勺子一起放进杯子里,倒进了热水,慢条斯理地捏着勺柄搅匀了,缓缓走到官周面前,没急着给他,端在手上放凉。
“如果不喜欢这样的方式,那就稍微乖一点。”他温声说,停了停,又弯着眉眼补了一句,“虽然已经很乖了,特别是今天。”
“……”官周没吱声,冲他伸了手,示意他给杯子。
谢以递给他,像照顾四五岁、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小朋友一样,提醒道:“烫,等一会儿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