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好像也不高兴。
第三轮开场时,这种郁闷犹为显著,走到哪里都散发着一种“我要献祭周围五米所有人”的气场。
官周今天的比赛已经结束了,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心不在焉地听着台上的人继续演讲。
官周半阖着眼,手肘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耳朵里是台上的人声,眼睛却斜睨着窗外。
旁边是一扇毛玻璃的落地窗,模糊了酒店院子里绿油油的植株,郁郁葱葱的颜色落进他冷淡的眼底,所有生机勃勃都被冻上了,滋滋冒着冷气。
少年流畅的下颌线这个角度显得平添几分锐气,每一个棱角看上去都是大写的“很烦,别惹我”。
这几天都是这样,谢以盯着看了一会儿,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虎口,喉结轻轻地滑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
“要不要请一天假出去逛逛?”他说。
官周下巴微微抬了一下,没转头:“干什么。”
“散散心。”
“……”官周说,“不去。”
“过来。”谢以曲着手指,在他搭着的那截扶手上敲了敲,拿出了手机。
官周蹙着眉转过头,挡在视线前的是一部黑屏的手机,玻璃面映着他满是郁气的眉眼。
“再不出去走走,可能得出事。”谢以说。
“出什么事?”
“警察局一日游吧。”
“?”
“携带危险品。”
谢以说:“再熬个两天,你就可以成为危险分子了。”
“……”
官周看了他一眼,然后抿直了唇又别开了眼。
那天以后,他们的相处模式好像一如既往,每天同进同出,同吃同喝,共用一个不大的空间,没入对方的生活,就连对方一睁眼后第一件事是做什么都很难不留意到。
官周当时借了醉酒的由头,醒来以后也要随着这个由头将记忆尽销,所有开口的未开口的话都湮没在那个静默的夜晚。
他不知道谢以怎么想的,有没有察觉到他这些不敢与人知的心事,他有时会怪对方温吞,有时又觉得自己卑劣。
对方还在光里,他就只能在暗处试探。
一切好像都那么有条不紊,按照正常的节奏继续下去。
但是喜欢的底色是贪心,遮羞布已经掀起来了,怎么还能像以前一样装作浑然不觉。
官周呼了口气,嘴角线条拉得冷直。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地震,他起初还不想理,结果这人锲而不舍,嗡嗡声接二连三,让他满脸不耐烦地掏了出来。
打开一看,是他爸的友情问候。
—小周,是不是还有几天就回家了?
—现在在集训营怎么样?这么久了,吃的喝的也适应了吧?
—爸爸已经回江北了,你过段时间过生日,我这些天都在家,等你过完生日再接活。
—今年是18岁生日,过完就是大人了,本来想把你外公接过来,但是外公年纪大了,还是不折腾老人家了。
—等你回来我们去看一趟你妈妈,让她也看看你现在长什么样了。
—你和舅舅还好吧?你也别总是让人家照顾你,他身体不好,你们相互照应着,你也多留意一下他的情况,别让他累着了。
噼里啪啦一大堆,官周敷衍地挑着回过去。
—嗯。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