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微收起夸张的表情,一步三回头地进了电梯:“有事给我打电话,结束以后告诉我一声,我来接你啊。”
她担忧的脸隐没在电梯门后。
虽然形影不离很好,但偶尔也要有独立的空间。
穆若水在门口释放出妖鬼能感应到的大能气息,整所房子被危险笼罩,白姝连滚带爬地开了门,退出数米远,在客厅纳头便拜:“小白见过仙长。”
小妖礼数倒是诚意十足。
穆若水迈开长腿,从大开的门口走进来,撩起衣摆,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
白姝悄悄抬头打量了她一眼,穆若水把面具换成了口罩,乌瞳秀眉,上半张脸也掩盖不住的清丽动人。
好、好漂亮的仙长。
她要是能得到这样一副皮囊,死也无憾了。
白姝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冰冷的温度打断自己冒犯的想法。
“抬起头来。”身前的女人声音淡淡地说道。
“是。”
白姝抬头的同时,膝盖从地面起身。
“跪着回话。”
“是,仙长。”白姝默默把膝盖跪了回去。
妖界不像人间,强者为尊弱肉强食,面对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她的穆若水,白姝跪得心悦诚服,毫无怨言。
可以说只有人间界,在短短百年间改换日月,颠覆天地,才有了见官不跪、人人平等的自由,其他各界都一样。这也是白姝六百多年东躲西藏,惶惶度日,唯有近几十年才在人间扎了根的原因。
她爱现在的人间,一想到人间或将再现炼狱惨状,心中便说不出的发堵。
又要等几百年,才能等到同样的盛世,自由与繁华。
昔日前赴后继死去的那些人又算什么?
白姝虽然已是半妖半鬼,但曾经她也是人。百年前战火不断,不仅是凡人为了民族和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修士有修士的战场。荧惑犯岁星,天下大乱,百鬼夜行,妖魔并起,血染的大地雪上加霜。
白姝亲眼见到一个一个的封魔阵,是修士用命去填,才能将地底下爬出来的,不属于人间的魔物赶回去。
凡人和修士都伤亡惨烈,换来尚且不到百年的和平。
一百年太长,长到三代人,又太短了,不够休养生息。
这次魔气降临,以灵管局为首的修士们还能挡住它们吗?将它们拦在冲破人间的最后一道防线之前?
白姝已经决定要躲起来了,在此之前,她要先在红衣道士手里保住命。
穆若水:“那天晚上,你还看到了什么?”
白姝恭敬顿首,说:“不太记得了,仙长,能否让我再看一次?”
穆若水垂眸挥了挥自己的袖子,说:“凑近些,但不许呼吸。”
白姝膝行过来:“是。”
白姝本来就不是人,呼吸只是保持做人的习惯。她跪在穆若水面前,上身挺直,抬头望进穆若水那双毫无杂质的深墨色眸子里。
仙长的眼睛真好看啊,深沉如暗色的礁石。
白姝认认真真地发了十几秒的呆,沉迷得真情实感,借此逃过穆若水的审视。
白姝退后,再次伏于地面。
“我看见了,但看不清晰。”白姝说,“你身上似乎有一根线,和欲望有关。”
“什么线?”
“红线?许是契约或是姻缘之类的,也可能都不是。小白道行浅薄,只能看到这里,不敢欺瞒仙长。”白姝认命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