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在局里匆匆擦肩的同事,或是素未谋面的战友。
任务之后几天,官方邮件就更新了一个月以来的牺牲名单和黑白照片,除了总局,还有各分局、办事处。傅清微滑了好几页才将页面滑到底,久久不语。
穆若水以为她又要以泪洗面,肩膀和衣服都准备好了,傅清微抱了她好一会儿,一滴泪也没有流。
晚上二人躺在床上睡觉,穆若水听见身边的响动,傅清微从床上起身,绕过外侧睡着的她,一身寝衣,提着剑出了房门。
穆若水跟在后面,一路见她进了密林里的结界,消失在视线里。
穆若水在树上守着,天蒙蒙亮时她才出来,满头是汗,穆若水先她一步回了道观,躺到了床上。
傅清微轻手轻脚地又睡在了她的身边。
她侧着身子,手搭在女人的腰上,额头轻轻抵着她的肩膀睡去。
*
傅清微因为毕业典礼和手臂骨折的事撞在一起,再次拥有了一段长达半个月的假期。
她在蓬莱观养伤,龙璇玑送的药堆了一个架子,小大夫每日早晨还会视频问诊,穆若水看在她是大夫的份上,收了自己的醋劲,不时出现在傅清微的镜头里秀恩爱。
傅清微的三张醒神符还剩下一张,穆若水没有要回去,估计已经忘记这回事了。
她更没有想过,傅清微打算用这张符来反克她的安睡符。
以她之矛,攻她之盾,醒神符有实体,而安睡符只是她虚空画的,傅清微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醒神符更胜一筹。
到时候穆若水再把她按在床上,对她为所欲为,她就把符压在枕头底下。
再不行就藏进睡裤里,反正师尊从来不脱她裤子。
但这段时间傅清微的手受了伤,穆若水一直在照顾她,半点越界的行动都没有,实在忍不了只摸一摸,隐忍克制。两人成日睡素觉,傅清微暂时没有检验效果的机会。
进入夏季,午后的蝉鸣忽然变得聒噪,自树叶缝隙投下的日光也刺眼。
扑棱着透明翅膀的蝉扯着大嗓门在树上嘶叫,势要将屋内睡午觉的年轻女人吵醒,豆大的雨点砸在蝉脑袋上,差点一个趔趄栽下树去。
噼里啪啦的雨打在树叶上,落进泥土里,蝉噪节节败退,最终偃旗息鼓,不甘地躲雨去了。
雨声笼罩天地,微风吹拂,蒙蒙的细雾从开着的窗户飘进去。
傅清微舒展开眉头。
穆若水悄悄地离开了房间,来到檐下观雨。
丝线一样的无根水从天而降,一滴一滴汇聚在白墙黑瓦的屋檐,滴落在墙根的石板和青苔,回荡着岁月重叠的余音。
给猫喝水的小碗也接了大半碗的水,小三花在屋檐下蹲着,手贱去玩碗里的水,被天上的雨淋得毛都茸茸的,欢快地跑来跑去。
傅清微不知何时睡醒起来了,趴在窗口看穆若水斗智斗勇地逮猫,终于大毛巾落在猫脑袋上一顿揉。
傅清微轻轻地笑出了声。
穆若水连毛巾带猫抱在怀里,在对面看她,挑眉道:“醒了?”
傅清微应了一声,说:“睡得很好,很清静,谢谢师尊。”
入夏以来午睡都有蝉声,屋子隔音不是很好,山上的雨下得越发频繁了,每天都下,只下午后两个小时,傅清微猜也猜得到。
穆若水装作听不懂,附和说:“那就好。”
傅清微顿了顿,话锋一转:“我们待会下山?先把猫安顿好。”
穆若水:“可。”
明天6月25日,是傅清微的毕业典礼。
以前傅清微从来没想过她毕业的那天,也会有家长坐在台下,现在几个月过去,连家属都有了。
毕业典礼不方便带猫,早起时间也有点赶,不如提前一天进城,把小三花放在租的房子里,她们俩休息一夜,行程安排得宽松些。
傅清微的左手依旧不能随便动,穆若水叫了灵管局的车送她们进城。
日月轮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