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草场上,羊群已归圈,牧人也纷纷收工,整个部落地渐渐沉寂下来。
在部落地众人的依依不舍与诚挚告别中,乌兰扯着魏嫣然,匆匆踏上了回王城的路。
王城的街道上,一切已与她们清晨离开时大不相同。
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前,新挂上了彩绸,随风轻轻摇曳,街边的石板路也被清扫得干干净净,整个王城都沉浸在一片热闹而庄重的氛围之中。
魏嫣然站在马车上,目光扫过这一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看向身边的乌兰,却见乌兰正皱着眉头,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契丹反复无常,明面上与大梁交好,却又偷偷摸摸地接纳了与大梁交战的女真。这对大梁来说,绝非是个好消息。
魏嫣然心中暗叹,她不希望大梁与契丹开战,更不想再看到生灵涂炭。从前,大梁与契丹的一切,她都撼动不了任何事情的走向,只能默默地听着、看着。
然而如今,她来到了契丹王城,从一个风暴中心,来到了另一个风暴中心。她突然觉得自己或许有了撼动局势的能力。
魏嫣然轻轻拍了拍乌兰的肩膀,柔声问道:“女真贵客三天后便到,你可有什么打算?”
乌兰刚欲开口,却又停住了。她微微垂下眼帘,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怕契丹表面求和,实则暗藏杀机,再打大梁的主意。”
魏嫣然微微一笑,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坦然道:“不错。而且能击退契丹的纪时泽,如今因我身在契丹,难免投鼠忌器。到时候说不定大梁真的会出什么事。”
她语气虽轻,但字字句句都如重锤,敲在乌兰的心上。
乌兰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仿佛被这番话击中了要害。她想起正是自己将魏嫣然绑来契丹,如今契丹还要拿她来威胁纪时泽。魏嫣然却毫不计较,不仅为部落的人制作义肢,还答应解决石油困境。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乌兰心中满是愧疚,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她抬不起头来。
她微微咬了咬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嫣然,我……”
魏嫣然微微一笑,轻声道:“罢了,不想说便不说吧。咱们聊聊你兄长吧。他何时归来?这王城之中,能信得过的人实在不多。他若回来,我也能放心些。”
乌兰听到“兄长”二字,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释然,不再像方才那般难看。
她的兄长木赤,对她向来极好,也是她心中最信任之人。想到魏嫣然如今处境危险,自己又怕护不住她,乌兰心中不禁有些发慌。
她咬了咬唇,轻声道:“我兄长此刻尚在外地,不过我写封信,让他速速回来便是了。我也有些想他了。”
魏嫣然见自己达成了目的,微微点了点头,她随着乌兰一同进了府邸,随后分道去各自的房间。
乌兰急着回房间去给木赤写信。
而魏嫣然则并不着急地散着步,心中不断思索。
对于大梁而言,绝不能让女真加入契丹。虽女真如今已落败,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旦女真归附契丹,契丹势力必然大增。
且契丹现如今之可汗,绝非良善之辈,其心狠手辣,阴狠得可怕。
如今局面,契丹是与大梁交好,且大梁刚打不一仗。
而能领兵的纪时泽虽然仍旧能制住契丹,可她身为纪时泽的掣肘,正在契丹王城。
那可汗十分有九分,必定会对大梁动歪心思。
如此之下,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把契丹这潭水搅浑。
她所认识之人虽不多,木赤便是其中之一。木赤愿违背命令放乌兰离开,足见这兄妹二人情谊深厚。
如果她能让木赤登上契丹可汗的位置,那到时候乌兰如今这般信任她,木赤亦会对她投鼠忌器。
到时候,她不必担忧自己的安危,也无需担忧契丹与大梁起战。
如此思量着,魏嫣然缓步回到了房间。她走到床边,轻轻坐下,随后趴在床上,漫无目的地掰着手指,眼神中透着几分迷茫与思索,似在权衡着未来的种种可能。
此招虽险,却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而且一时半会,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魏嫣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的,忙盖上被子,捂住脸,把自己包裹起来。
404忽而轻声出言:“宿主,地质报告出来了,三日后王城地下的休眠火山便会喷发,到时候整个王城便会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