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看一眼邀月,心中有些迟疑:这摄魂大法,如今除却王怜花外,只有他一人能解。不过……以邀月的功力,应当也控制不住她太久吧?
何欢现在浑身都隐隐作痛,邀月的掌风真如她的脾气一般冷锐,以至于全身上下都是伤口。虽然不会伤及性命,也叫人疲惫。他如今不想再多思考,只想和花满楼汇合,确定他的安全。
他和花无缺在追花满楼一行人的痕迹时,留下的血——或者说树液,落在地上就变成淡色的液雾,笼罩住被压弯压折的草与灌木,滋养这些草木的生长。再过半个时辰,这些地方便再不能看出有人走过的痕迹。
等见到花满楼时,何欢吸一口气,才想起自己身上过重的血腥味也会让人担心。如今再掩盖是不是也很奇怪?他停在能看到花满楼的地方,摸一摸自己的伤口……若不是花无缺在,其实这些伤口也可以假装愈合一下。衣服也不是不能换一身。
他放缓的脚步,仍旧让花满楼警觉地望过来,却以不知什么方式,意识到并非旁人,而是何欢。
“小欢!”他步履匆匆,甚至难得的被绊了两跤,何欢也顾不上什么血腥气不血腥气,便向他的方向走去。
“七哥,我没事,但是花无缺他……”
他看到花满楼无神双眼之中,流出的一滴眼泪。
他只敢抓住何欢的手,连这个动作都是轻轻的。他越靠近,鼻腔内就越闻得到过重的血腥气,甚至不敢去抱他,只能无助的问他:“哪里受伤了?伤得重吗?痛不痛?你不要骗我。”
他好似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流下的这滴眼泪。
何欢只觉鼻子微微一酸,他摇摇头,才意识到花满楼看不见,只能更用力的握住他的手,道:“没事,没事,不痛的,都是皮外伤。”
“你把我的脉,很稳健的。”
花满楼的手,竟在微微的颤抖。
“不痛的,”何欢只能又一次重复,在此时,他好像已经忘了之前的一切顾虑,一切自卑。他的心中眼中,已经全是这个人,他没忍住,抱住了花满楼的腰,头靠在他肩膀上,“真的,没事的。”
花满楼的手,小心翼翼的先是摸一摸他的脉搏,又轻轻搭在他的后背。
他的嘴唇,冰凉而柔软的嘴唇,贴在何欢的一缕发丝之上。
他是那样的克制又小心翼翼的不要让何欢感受到他的恐惧、后怕、与汹涌而来无法抑制的感情。
可是,幻化而来的发梢,如何欢的每一寸肌肤一样,都连接着树的心脏。
在战斗中还没有平复下来的心跳,又有加快的趋势。
第77章
赶来的小鱼儿与铁心兰两人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怎的,竟不好意思上前。
还是花无缺忍不住的咳嗽声,打破了如今的沉寂。
他一边咳嗽、一边道歉:“抱歉……咳咳……只是,我的肺好似也被伤到了,实在是忍不住。”
花满楼好似才意识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他那张俊秀白净的脸猛地变红,惹何欢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就听见他说话时带着胸膛微微在震动,“我们的客栈离此已经不远了,诸位与我们一同回客栈上药吧。”随后,他声音又轻柔下来,带着不自知的怜爱,这是对着何欢:“还能支撑吗?”
好像何欢只要说一个不字,他就能将人抱回客栈一样。
何欢害怕他以为自己伤得连路都走不了,忙摇摇头,“没事的,我可以自己走。”
小鱼儿:“你其实可以不可以走的。”
“……什么?”何欢被他绕口令一样的话搞的糊涂了。
“没什么,弟弟,走喽,让哥哥抱你。”小鱼儿晃到花无缺身边,二话不说把他打横抱起。
“……一定要这个姿势吗?”
“你不是肺受伤了吗。”小鱼儿笑,“唉,上次用明玉功打我,这次自己就挨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他的性格如此,将关怀藏在调侃之间,重点突出一个‘不经意’:“她打你,是不是比你那时候打我狠得多?”
花无缺沉默片刻,道:“在那之后,我每每想起那时,都觉得我下手实在太重,却一直没有机会同你道歉。如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鱼儿拦住:“好了好了旧事不要再提我当时其实一点都不痛都是装来骗你的。哼,你可真是好骗,以后,跟我学着点吧。”
铁心兰在一边道:“是啊,你是该多跟他学学,他油嘴滑舌的,很会骗人。”如此说着,她也轻轻握住花无缺的手,眼中是毫无保留的心疼。
花无缺看着她,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是啊,”他轻声道,“以后,全赖哥哥和心兰教我如何混迹江湖了。”
回到下榻的客栈,最近客房很是紧俏,已经没有多余房间,花满楼干脆腾出自己那间让他们修整,自己去何欢的房间照顾他。
“真的没事!”何欢再三保证,“都是皮外伤,最多喝两天补血的汤药便能恢复如常。”
花满楼沉默良久,叹一口气:“我知道,你遇上旁人有难处,总想着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可这次殃及池鱼,我如今想来仍是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