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哥，我好了。”
黎汀蹲在花盆前，细心地数着花盆里发芽的种子个数，这些种子距离他种下去不过三四天，比在老家时发芽要早一两天，看来东许村的确适合种花。
距离那天上街发生冲突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里除了高克像是变了个人，天天找着机会上门来帮忙喂鸡或是挑水，也没别的人再来找麻烦。
也许是因为高克的告诫，之前总是来捣乱的那群小孩也没再来过。
擒贼先擒王，这是爹爹教他的第一个道理，黎汀将这句话贯彻到底——不过他也没想到能把高克变成自己的小跟班，毕竟他原本的计划是借着高承的威力好好吓唬高克一番，让他不敢再有小动作。
看着墙角正拿着钓来的小鱼小虾喂鸡的高克，黎汀也只好归结于高克年纪还小，悔悟得也及时，而高承对此乐得其见，他本来就想攀附黎汀，将来也好在黎东堂面前留下一个深刻的好印象，弟弟能和黎汀亲近，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黎汀理解高承的心思，爹爹表面上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还总是喜欢往乡野村间跑，辰国朝廷中却有不少官员都是他的徒弟。
身后响起许宴秋的声音，黎汀才从沉思中回过神，起身转头看向卧房门口——昨天他亲手给许宴秋剪了头发，再不修剪，小家伙的头发都快打结了。
现在的许宴秋头发只到肩膀下面一点儿，黎汀特意让他换了一身新衣服，成衣铺昨天刚做好送过来的，因着黎汀有事要忙，许宴秋就坚持要自己穿，黎汀也没有和他掰扯，许宴秋没有穿反穿错就已经很好了。
“我看起来怎么样？”感觉到黎汀在向自己走过来，许宴秋有些紧张，小声问道，“会不会很奇怪？”
黎汀将衣服交给他的时候有给他描述过衣服的款式和颜色，淡紫色的对襟小马褂加上同色更浅些的薄长衫长裤，玉白色的小靴子，他却只能听着，在脑海中想象不出来自己穿上之后是个什么样子。
爹爹对他很好，但年纪大了赚不到什么钱，给他穿的衣服虽然有补丁但一直都是干净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
“挺好的，就是领子有点歪了。”黎汀在他面前站定，抬手给他将衣服整理好，指尖从许宴秋后颈的软肉擦过时，小瞎子忍不住抖了抖：“好痒。”
黎汀低头看向他，这小家伙最近逐渐打开了心扉，终于愿意吐露一些自己的想法，也开始表达情绪，只是偶尔还是小心翼翼地，黎汀不去干扰他，这样才能让他慢慢恢复自信。
浑然不觉自己养孩子很有一套的黎汀撩起许宴秋的发丝，突发奇想道：“过来，我给你扎头发。”
许宴秋已经习惯了不反驳他，任由他牵着自己来到院子里的小凳子前坐下，一边的高克见状表示自己先回去吃午饭，黎汀点点头，两人一起看向许宴秋，小瞎子顺着高克声音响起的方向挥挥手：“一路小心。”
高克这才离开了黎家小院，轻手轻脚给两人把院门关上，听着门响声，黎汀手下恰到好处地给许宴秋抓挠着头发，听着他嗓子里发出仿佛猫儿打呼噜的声音，心中很是满足，忽然听到许宴秋道：“黎大哥，其实以前高克不是那样的。”
“我知道，他和你一起长大的。”黎汀撩起他的一缕发丝，看着墨发在指尖流淌，“人是会变的，变好变坏，都是正常的。”
许宴秋低低嗯了一声：“他好像变回了以前那样，又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黎汀心想那肯定不一样，毕竟现在有我在这里，高克比许宴秋大几岁，心智还没小瞎子成熟，当初受了村里人的影响险些要了许宴秋的命，又因为一顿饭，一句一路小心变回了过去的“好人”。
人不但善变，还多变。
不过黎汀有信心，只要有他在这里，高克就算有贼心也没贼胆。
许宴秋的头发目前还不够长，黎汀就给他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小揪揪，他编头发的手艺也是和娘亲学的，许宴秋抬手摸到几个小辫子时还愣了愣：“黎大哥编得真好。”
“是吗？那你来给我梳。”黎汀也没客气，拿了凳子背对着他，坐在他面前，将小梳子递到他手里，“正好我整理一下花盆，你帮我扎头发，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