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大概也知道闹得太过不好,且房中除了他们几个男人还有女眷在场,于是催促着谢让赶紧把新娘子的头上的喜帕揭了,也不耽误他们洞房。
周围看热闹的几位世家公子也跟着附和,虽然他们素日没正脸瞧过姜府这位四姑娘,但总听人说她自小被娇养这长大,是姜中丞夫妇的掌上明珠,唯一不好的就是被骄纵过了头。
他们几个都对这位四姑娘的长相感到好奇。
之前有传闻说她不想嫁给谢让,口口声声说着以她的身份嫁来谢家就是低嫁,是谢家高攀她了。
这还是从姜府三姑娘某日在小宴上,一时没管住自己丫鬟的嘴,才让那丫鬟传了出去。
不过看眼下的情况,又觉得传言不真。
其实那丫鬟说得也有几分是真的,那日姜姝确实找了父亲提退亲的事情,只不过说到一半的时候她便重生了,想起前世的种种,临时她又改了口,这才让这个亲事继续。
姜姝知道不少人是等着看她笑话,可相比前世那样的下场,现在的境况总归是好上不少。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谢让,不是安远侯世子。
微微低头就能那双皂色的鞋,身前的人似乎并没有被周遭的人影响,一直并未有任何的动作,她在心里数着谢让什么时候会揭开喜帕。
过了半晌,就连喜娘也忍不住跟着催促了起来:“时辰不早了,新郎官还是快些揭了喜帕,接下来还要喝合卺酒呢,可别误了时辰!”
谢让这才动了动,他看着眼前正襟危坐的少女,想起之前握住她手掌时候,她掌心传来的濡湿,即便是被喜帕遮住了,他也能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这是后悔了?
当日她提退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并非喜欢强人所难,他们二人的婚事是祖辈定下来的,如果姜姝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只是后来不知她为何又改了主意。
以谢家现在的地位,确实是有些委屈她,也难怪她被他牵着走的这一路,隔着喜帕也能察觉到她情绪不高。
可到了这一步,再来反悔也没有用了,想来她只能认了。
姜姝自然不知道谢让的心思,她紧张地等着谢让解开她的喜帕,听了喜娘的催促,交叠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
良久,一只修长的手握住喜帕的一角,最后终于带走了一直盖在她头顶上的喜帕。
姜姝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一下亮光,这才仰头去看谢让。
视线顺着大红的喜袍往上看去,是一张面如白玉的脸,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浅色的薄唇,最惊艳的是那双中像是盛了漫天星辰的清眸,让人见了就会忍不住陷进去。
芝兰玉树,温润清雅。
加上上辈子,姜姝拢共也只见过谢让两次,她知道对方模样生得很好,但是今晚看来似乎又不一样的感觉。
听说他几年前中了状元的那天,从长安街打马而过,惊动了无数的闺中小姐,纷纷争相前来观看,那掷到他身上的鲜花和香囊差点将他淹没。
从前她总觉得这是夸张的说法,现在看来多半是真的。
“新郎官这是让新娘子都看呆了。”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在场的好几个纨绔都屏住了呼吸,仿佛怕呼吸声过大惊到了她一般。
“兄长好福气。”
倒是萧淮先出声打破了这沉静,他的目光在这对新婚夫妇之间转动,最后停留在姜姝的身上,用带有深意的眼神隐晦地打量了一翻,在谢让看向他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众人新娘也看了,自然是不好再继续打扰人家,只得恋恋不舍地相继离开,有的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新郎新娘,觉得他们二人不管从哪看都称得上是一对璧人。
只剩喜娘还留在屋内,谢让索性也将人打发走:“夫人跟着张罗了一天,也回去休息吧。”
他声音清润,即便是下逐客令,落在耳中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喜娘倒也没有做过多的的停留,只叮嘱他和姜姝接下来把合卺酒喝了,就算是真正的夫妻。
很快喜房里面就只剩下了伺候的丫鬟和他们二人。
喜烛已经烧了三分之一,沁雪和晴雨依旧安静地立在一旁,只等着主子的吩咐,如果不去注意完全没有存在感。
想起之前想要毁婚的事情被谢让撞个正着,没想到婚事照旧进行,姜姝瞬间有些尴尬,面对谢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娘在她出嫁前教她在新婚之夜要说一些令夫君怜惜的话,可是她素来被娇惯了,哪里说得出来哄人的话?
正当她正在脑中搜寻着用词时,谢让已经拿了一个瓷白的酒杯到了她眼前:“可会喝酒?”
姜姝抬头看他,还能从对方漆黑的眼瞳中看见懵懂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