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台很少说脏话,对于他来说,刚刚说的不是脏话,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微生千鹤面色一沉。
观众们猛地拍桌:“对!就应该从这个角度怼,我心里的那股气突然顺了好多!”
“笑死,教父的脸色好难看hhhhh”
“他可能幻视了简瑞芝,我怀疑母上大人也这样怼过,要不然教父不至于连话都讲不出来哈哈哈哈……”
柳芙雅在一旁都快要急哭了,她不知道简云台哪儿来的这么大勇气,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教父。刚刚的那些对话,其实她听得半懂半不懂,“我怎么就这么笨呢。”她心里这样酸楚地想着,眼圈通红开口说:“别吵了,不看了不看了,我们这就回去。”
简云台牵着阿律,转身就走。
再多留一秒,他的拳头都在发痒,随时都会砸到微生千鹤那张儒雅的面具上。
身后传来声音:
“不是说做了巧克力吗?”
柳芙雅脚步微顿,压讶异又惊喜回头:“你要吃?你不是不吃甜食吗?”
微生千鹤沉默片刻,说:“只是不喜欢吃,不是不能吃。”
柳芙雅便又拉停了简云台。
“……”简云台冷着脸站在原地,活活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
柳芙雅见他独自生闷气的模样,抿唇笑了笑,小声说:“别生气了,小小年纪怎么气性这么大,和简女士一模一样。”
简云台咬牙看了一眼阿律。
阿律也在偏头看着他,浅色的瞳孔像是琉璃一般,眸底深处倒映着弯月。
简云台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转眼冲柳芙雅低声说:“你还想把阿律做的巧克力给他吃?我要是你们,我剁碎了喂狗都不给他吃。他根本不拿你们当人看!”
柳芙雅愣了一愣,笑着说:“那我又能怎么办呢,我以前连饭都吃不饱,只能去偷东西吃。我要是在贱民区生了别人的孩子,孩子也得跟着我受苦要饭。来到神龛,我能够依靠的人也只有他了,至少现在能吃饱。”
“……”简云台很想问一句“你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吗”,但想起柳芙雅的死亡倒计时十五天,他顿时问不出来了。
简云台拉着阿律转身,每一步都踏得很重,冷着脸走回微生千鹤的面前。
微生千鹤平静看着他。
刚刚的整场对话,微生千鹤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阿律,即便是现在也没有。
柳芙雅鼓励推了推阿律的肩膀,“把巧克力给爸爸呀,还记得我教你说过的话吗?”
阿律浑身冰凉,声音低微说:“爸……爸……这、这是我给您,做的……巧……”他的话结结巴巴,并且声音越来越小,在微生千鹤转眼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更是直接噤了声。
微生千鹤缓缓皱眉。
阿律抓紧简云台的宽袖,后者蹲下身安抚说:“不用怕他。”
阿律便定神,鼓起勇气继续说:“巧克力,希望、希望您能喜欢!”
说着他递出了小盒子。
微生千鹤并没有伸手接,开口问:“为什么一见到我就结巴,你有语言障碍?”
阿律面色变得更苍白,近乎惨白。
风一吹,他冷得发抖。
——就是在这一刻,简云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日在神龛微生千鹤找他谈话,当时的微生律直接杀了进来,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微生千鹤,并且怒到震翻了棋盘。
过去一点一滴的冷遇,在未来汇聚成无法磨灭的鸿沟,尽数报应在了微生千鹤的身上。以后即便是想要弥补,也无力回天。
当初微生律让他远离教父,简云台只是面上哄哄答应,心里却不解其意。现在亲眼见识到男朋友过去在神龛过得是怎样糟糕的日子后,他甚至比微生律本人都要怒。
微生千鹤最终还是没有接过那盒巧克力——不喜欢“吃”而不是不能“吃”,但就是不愿意“吃”。这就是他对微生律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