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欧娜是帕塞尔男爵的千金,是个美丽动人的女孩儿。我们从相识到相爱,已经过去了一年,但是我始终无法将我爱的女子接回家中。
帕塞尔男爵并不满意我成为他的夫婿,我们见过一次面。在他眼里,我是个贫穷的剧作家、花匠,而并不是拥有足够迎娶他女儿的贵族。说实话,帕塞尔只是个暴发户,他们用金钱买到了梦寐以求的爵位,企图透过这样使他们的血脉珍贵起来。
而我,艾维斯摩尔。柏金,真正的大贵族,却因为贫穷,而无法与菲欧娜光明正大地结合。
亲吻之后,菲欧娜依偎在我的怀里,当我静默地享受这珍贵的相聚时间时,菲欧娜忽然用一股奇怪的音调开口了,“艾尔……”
我低头去看着她,她的眼睛是碧绿的宝石。
菲欧娜的声音就像是莺鸣一样地悦耳,我这几日回忆了许多不好的事情,她的话语能治愈这一切。
然而,菲欧娜的神情有些古怪,她碧色双眸映出了我的影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亲爱的。”我温柔地抚摸她的金发,将它们放在唇边,“发生什么事了?”
菲欧娜把双手慢慢地按在腹部,两眼渐渐凝聚了雾气,一片茫然。
“菲欧娜……”我跟着慢慢坐起了。
那一声呼唤夹杂了不信、讶异,还有一丝可悲的欢欣。
◆◇◆
一个月后,我来到了巴黎。
那是个久远的地方,我原本想先到柏金老宅把菲欧娜安顿下来——她现在是个孕妇,必须好好地接受照顾。然而,我们抵达那个宏伟的老宅时,才从看门的老仆口里知道,原来这一幢豪宅已经在几天前被拍卖了。
三十天前,我租了一辆马车,悄悄地带着菲欧娜,长途跋涉地来到了这繁华的都市。原本这一趟旅途是不用如此长久奔波的,但是菲欧娜的身体十分娇弱,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更没有离开过贝尔维尔。
我拿过披风裹紧了菲欧娜,好让她感受到温暖。菲欧娜的脸色有些苍白,她靠在我的怀里,小小的身体轻轻地颤抖着,嘴里喃喃着:“上帝啊,我敬爱的父亲,原谅我。”
尽管帕塞尔男爵并不喜欢我,他终究养育了这个女孩儿十七年,是个尽责的父亲。
在这漫长的旅途里,我不断地告诉菲欧娜关于花都巴黎——那算是我的家乡,到处开满了花卉,风情万种。我对她说了许多,好让她感觉到,她和我将要面对的未来,是美好的。
此外,为了菲欧娜和肚里的孩子,我必须去拜访贝卡默律师。
贝卡默律师先生——我必须声明,我从来不知道柏金家族有雇用过这么一名律师,但是柏金夫人既然能把身后的事情交给他,那么这一位律师先生一定是个有能力的人物。
因为我们失去了可以落脚柏金老宅,所以我决定先把菲欧娜安置在旅馆。
“艾尔,亲爱的,你要去什么地方?”菲欧娜看我重新穿上了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去拜访一个先生。”我轻声安抚着毫无安全感的可怜姑娘,“菲欧娜,妳先躺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菲欧娜略带迟疑地点了点头,重新躺了回去。我弯下腰亲了亲她的额头,为她拉上了毯子,接着才把帽子给戴上。
我出门一定都戴着帽子,这并不是出于礼仪,而只是一种习惯——我并没有一般法国人拥有的那一头漂亮的金发。
柏金夫人曾指着年幼的我说过,我不属于法兰克民族,我黑漆的发丝和瞳孔就是最好的证据。
到后来我才明白,她这些话里的意思。也因此,我离开了巴黎。
贝卡默律师事务所位在弗兰特街十七号的一处办公室——那地方十分地老旧,然而前来迎接我的却是一位年轻的律师先生,正确来说,是一位衣冠楚楚的、看过去并不像一个拥有惨淡经营的事务所的律师先生。
“柏金先生,我必须说,我一直都在等待你的前来。”贝卡默律师是位相貌英俊的先生,那五官有点像英格兰人,不过他很高大。他笑容可掬地把我引进他在二楼的办公室,请我坐了下来,并且让秘书小姐准备了点心。
“之前我从夫人口里听说过您。”贝卡默律师在写字台坐了下来,挑了挑眉,道:“柏金先生,您看过去非常地年轻,像个王子一样地尊贵。”
我认定这位律师是个幽默而且惯于花言巧语的人,但是并不让人反感。
“柏金先生,事实上并不是我一个人在等待您。”他打开了抽屉,从里头取出了文件。那还是密封的。
贝卡默在我面前微笑,说:“先生,也许你不能在今天知道遗嘱内容。我想我这么说你也应该明白了,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的继承人——他们其实都已经来到此地了。严格来说,如果您再继续消失下去,哦,抱歉,原谅我这么说,我的意思是,你享有特权——除非你在场,否则永远不能宣读这份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