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斯汀公爵缓慢地回首,他跟著青年慢慢地站直了。他的腰身佝偻,但是依旧高大,红色的绵长绒袍垂至地上。艾维斯摩尔仰视著他,与他双手交握,小声地问:“你在生气麽?我理解我的作为很无礼,我罔顾你的意愿……”
苍老的亲王轻轻地执起青年的手,他看著那对比鲜明的两只手掌,赤诚地在那柔软的手背上落下轻吻。
“并没有。”他的声音嘶哑,“你唤醒了我……我的艾维斯摩尔。”
他深深凝视著青年,但是接著却又发出叹息。他仰了仰头,看著外头逐渐让乌云所隐没的月光。
公爵对著他的青年说:“让我独自待一会儿……”他小心地用手掌摩挲著艾维斯摩尔的脸庞,就像是害怕弄疼他珍爱的伴侣。
他轻声喃喃:“从过去的梦境脱离需要一点时间,我的爱……且让我独自对它,我必须做一番思考。”
艾维斯摩尔静默地看了他一阵,然後合作地点点脑袋,尽管他看起来有许多话要说,但是他尊重他。黑发青年在离开房间之前,掂起了脚,在那干燥的唇轻啄了一下,鼻尖相触。他小声地说:“别让我等太久,我无法练就你良好的耐力,但是如果你希望我等待,那麽我将如此。”
在早晨来临之前,艾维斯摩尔独自躺入他们合寝的棺木内。他不确定血族是否会失眠,但是他肯定自己心绪杂乱。然而,在日出之时,他终究是慢慢地合上眼。
灼热的火焰围绕著,在难以靠近的范围之内,那一头银发的男人高仰著头,他疯狂地叫嚣。这是他迅速堕入黑暗的过程,他对人类所塑造的全能上帝施以诅咒。
『根本没有神!!』
『!根本不存在……没有神!这世上根本没有神!』
『无能的造物主!我发誓……我将凌驾於!!』
『我会向所有人证明,!根本不存在──!!』
黑发青年顿然睁开眼,他慢慢地吸足一口气,渐渐坐起。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位置,那里空无一人。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那个地方。这能使他知道,塞勒斯汀公爵在今早并没有归到他的休憩之所。
“大人……”艾维斯摩尔轻轻呼唤了一声。他拿著烛台走出了地下室,他看著那冰冷寂静的回廊,抬起手遮挡那从帘子的细缝射入的刺眼光线。
“公爵大人、大人──”艾维斯摩尔仰著头,他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但是他始终没有等到他的大人给予的回应。
黑发青年快步地走到了顶楼的卧房,他迅速地推开了门。
“塞勒斯汀……”空气中还残留著银发亲王的气息,微风吹拂著窗帷,阳光从敞开的窗户大胆地探入。
艾维斯摩尔在原处呆站了好一阵子。
下一刻,他怔怔地扭过身,快速地跑下阶梯。
原谅我不辞而别,我最能干的朋友,费伯伦。
在呐喊和抱怨之前,朋友,请看完这封信。
但是我已经无法思考,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前往法国的船只上。他藏住了气息,他可能不希望我找到他,但是他显然低估我了。
我已经不是过去什麽都不会的新生儿,我知道该怎麽逮到他。
请放心,我想我会把他带回来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在我凯旋归来之前,我会提前通知你,用老方法。让我们暂时忘记电话,我们还无法掌握它,它就比血族古老氏族流传下来的言语更为高深莫测。也许公爵会更快明白如何使用它,他比我们两个都还要聪明──前提是,我能成功地说服他。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追上他,这将是个前所未有的难题,不过我几乎确定他将前往何处。我会遇到他的,哪怕他不愿意见到我。
在这段时间请看好家,我坚信你能做到这点。我知道你也许不赞成我这麽做,然而,看在我长期与你合作愉快的份上,请支持我。
你也许不知道,他非常需要我。我想是的。
他其实有些怕冷。
最後请原谅我的字迹潦草,但是你不能否认我的文法不俗。
艾维斯摩尔。柏金在此向忠诚的费伯伦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