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杜蕊一阵风似的冲到了楼下,一句话没说,先抬脚踹翻了载着杜为民的担架。杜为民滚在地上,下肢勉强还能动弹,但两条胳膊被包得严严实实,扑腾了半天也没能站起来,反而让自己疼得呲牙咧嘴。
杜蕊冷眼看着杜为民挣扎,杜为民被气得嘴唇发紫,哆哆嗦嗦地抬起打满石膏的胳膊肘指向杜蕊,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不孝女!」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这是你女儿?」一旁的大娘忍不住嘀咕,「怎么看着像仇人。」
「她不孝!」为了让所有人听清自己的话,杜为民提高声音,说得缓慢又吃力,「我这一身伤,都是她打出来的!」
「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旁看热闹的男人对杜蕊说:「他可是你爹,怎么能把亲生父亲打成这样呢?」
杜蕊沉着脸不说话,男人不满地皱起眉头,还要接着说教,胳膊被一旁的女伴拉了一把,「弄清楚来龙去脉了吗就羼和?少说两句,这附近住着的可都是大人物,当心惹祸上身!」
男人面色一滞,忌惮地瞥了眼杜蕊,退回去不说话了。
「她为什么要打你?」另一个裹着黑斗篷的女人问,「总不会无缘无故吧,你都做了些什么?」
杜为民支支吾吾地不愿开口。
场面和他预想中不同,围观的人们非常冷淡。他以为只要自己亮出了这一身的伤口,再揭明杜蕊的身份,所有人都会帮他把杜蕊骂得无地自容……这样下去不行,完不成上面给的任务,他可拿不到好处!
杜为民心中发急,又将声音提高了些,「她们仗势欺人啊!这个不孝女,还有那个长触手的人。」说着,他用胳膊肘指向二楼栏杆边上的黎望舒,「她们无视基地的规则,在警卫面前把我打成这样,还有没有王法了!实力强就能随便欺负人了吗?大家都来评评理!」
围观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没人敢接话,但都朝楼上投去疑虑的眼神。
「人是我打的,和望舒有什么关系!」见焦点被扯到黎望舒身上,杜蕊不愿意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哎呦,太嚣张了!」人堆里突然响起一道夸张的声音,「今天能狗仗人势把亲爹打瘫,明天岂不是要祸害无辜的老百姓了?不能让她们在基地里横行霸道!」
「谁!」杜蕊试图将发声的人揪出来,但那人藏得太快,她扫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被这道声音煽动,人群中立刻掀起了喧闹声,还有些大胆的人聚在杜为民身边,虎视眈眈地看向杜蕊。担忧丶恐惧丶满怀恶意……各色视线朝二楼扫去,裹着黑斗篷的女人眉毛一皱,发现了不对劲,默默拉上兜帽,沿着街边快步离开了。
黎望舒耐心用尽,触手一甩,刚要吩咐塞拉斯使用能力,身后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连霏与杜茉听到动静,都急匆匆地跑到了栏杆边上。
杜茉往下看了一眼,见杜为民被一群人吵闹地护在中间,喋喋不休地向身边人诉苦,结合先前听到的只言片语,她迅速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黎姐姐……」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黎望舒。
「想做就做,有我兜底。」黎望舒说。
杜茉心中大定,深吸一口气,朝下面大喊一声:「别吵了!姐姐都是为了我才会打爸爸……要是没有姐姐,我会被爸爸打死的!」
说着,她卷起了袖子,将瘦弱胳膊暴露在空气中——因缺乏营养而发黄的皮肤上,赫然印着一道道青紫痕迹,密密麻麻地叠在一起,触目惊心。
下方的吵闹声一滞,陷入了尴尬的静默,原本聚在杜为民身边的几个人对视一眼,也默默退开了。
「是你先动手的?」有人质问杜为民。
「这怎么能是一回事呢!」杜为民暗骂一声小兔崽子,连忙解释,「孩子不听话,我管教孩子,这是家事啊。那个触手人欺人太甚,连别人的家事都要插手!」
「打着家事的名头,就可以随便打人吗?」黎望舒笑吟吟地反问,「按你的说法,打你的是小蕊,你的大女儿,我只是在旁边看着而已。这同样是家事,你们应该私下解决,谁的拳头大谁有理,你又在大街上闹什么?」
「这怎么能一样。」杜为民被她绕进去了,不知该怎么反驳,只好翻来覆去地重复:「我可是她爹啊,女儿怎么能对爹动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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