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的挑衅直直戳中炽幽的痛处,他双眼通红,紧咬着牙关,拼命克制住内心那股想要将江宴碎尸万段的冲动。
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一声怒吼响彻天地。
理智战胜了冲动,炽幽的眼眸失去了那骇人的光芒,变得黯淡无光。
江宴说得没错。炽幽纵然可以轻易取了江宴的性命,将那玉衡仙君也一并斩杀,甚至将整个人界搅得天翻地覆丶生灵涂炭,都是徒劳。
他恨他们逼到如此绝境,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可是无用。
唯一破局的办法,就是让九天玄女杀了自己。
他松开掐紧江宴的手。罢了。
「夹着尾巴当你的狗皇帝吧。」
炽幽在人界漫无目的漂泊着,浑浑噩噩。
玄女有青影照看着,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炽幽独自来到不知地名的瀑布下,水流如刀,闭上眼,水雾模糊视线。
瀑布如银练垂落,水声轰鸣,激起漫天水雾。炽幽立于瀑下,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全身,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
他想起了玉衡仙君的话。
他由人族的戾气而生,她因杀死戾气而生。他们是阴阳两面,是黑夜与白昼,是毁灭与救赎。他们相生相克,注定永远对立,注定无法共存,却又天生吸引,彼此共鸣。
造化弄人,不过如是。
他已经失去过寒星,不能再失去了。如果她从三界消失,留他孤独永生又有什么意思。
他愿意赴死,可他不愿让玉衡仙君和江宴看出这份决绝。原来这就是逃避……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际,忽闻一个孩童惊呼:「爹爹,有人在那瀑布下洗澡!」
炽幽缓过神来,猛地睁开眼。
那个孩童说的正是自己。
不是,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还有人!
嗯,还好没脱衣服。
炽幽从背后变出一个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这是当初他与寒星在玄女节玩竹节人游戏时,不想暴露自己连输三局的毛笔痕迹戴过的。
过了半晌,听到没有动静,料想着他们走了,便取下了面具。
却见孩童正凑近他的跟前,好大一张脸。
「呀——」炽幽吓了一大跳。
「大哥哥,你为什么戴面具洗澡?」孩童一脸天真。
还未等炽幽开口,一个中年人立马抱走孩子,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孩子年纪尚小,冒犯到您了,还请多多包涵。」
炽幽较为低沉,未有回应,面无表情地再次戴上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