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晏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了出去。如今他的五万大军,就驻扎卫国公所在的那处溶洞之上。
入口处有重兵把手,里面,也不再是黑漆漆的,而是在四壁上亮起了火把。
“舅舅,皇帝调来了二十万军队,你说他在北境战况最危难的时候都不曾调兵,可如今接连打了胜仗的时候,他却想起调兵了。”
昳丽的皇子跪坐在池边,语气温柔,
“你说,他是不是很可笑?”
这五个月,周淮晏经常会抽空来陪陪他,说很多很多话,说如今的局势,说京城的变动,说他们以前的事情,即便,舅舅听不见。
“前日我们又攻下了一座城。。。。。。不过异族毁东西的本事强,造东西的本事却不敢恭维,他们那个顶多算个用土石垒起来的村罢了。”
“他们开始偷袭我们的军火库,想要抢我们的枪,于是啊,淮晏就在那地方买了一百颗地雷,等他们以为抢到神物兴奋万分的时候,便统统变成了炸开的烟花。”
“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不敢来抢了。所以啊舅舅,像这种总是喜欢抢别人东西的强盗,就该狠狠的教训一次,让他们怕到骨子里,或者,全部杀了,下次就不敢了。”
跃动的烛火在周淮晏的眼中明明灭灭,明明是温暖的颜色,却蔓延出一种森寒的冷意来,
“前日,齐守邦死在了战场上,算是第一个,再等几日,淮晏就会把屈平耶的头给您献上。”
他注视着池中人残缺的断臂,语气温柔,
“对了,还有一条手臂。芫州收服的时候,他们带着您的手臂仓皇而逃,如今屈平耶把您的手臂悬在了都城的城墙上。到时,淮晏给您一并取回来,”
“还有那个斩下您手臂的。。。。。。”
周淮晏点点额头,努力思索着,
“好像,叫做斯尔图。”
他微笑,
“让他赔您一条断臂好像不够,要不,把四肢都斩了吧。或者,先一片一片切掉肉,再砍下来?”
“。。。。。。”
周淮晏跪坐良久,似是察觉了什么,他忽然伸手去,违背了阿翡的告诫,用颤抖的手,去触碰池中亲人那苍老的,微微红润的,看似还活着的,脸。
——没有呼吸。
——没有脉搏。
“。。。。。。。”
周淮晏倏然呆滞,大脑空白。
许久之后,他忽然笑出声。
“原来,如此。。。。。。。”
周淮晏捂住眼睛,惨笑。
“又。。。。。。骗我。”
舅舅早就死了。
阿翡,又骗了他。
。。。。。。
等到周淮晏再从溶洞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又在里面待了一夜,出来的时候,手脚冷硬得像是冰。
“嗷呜~”
溶洞门口横卧着白虎,见周淮晏出来了,它立刻亲亲热热的凑上来,用温暖的身子去捂他的手,
雪糕名叫雪糕,体温却比人高得多。
周淮晏面色平静,和以前一样,看不出任何一点异样。他抬头,果然看见魏河将军也守在门口,面色担忧,
“殿下。。。。。。”
“无碍。”
周淮晏摆摆手,
“传令下去,全军立刻整顿好一切,七日后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