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康年联合那三名外地粮商,意图提高茵州境内的粮食价格,以解他们今年因水灾缺收之困。」
「啊?大米要涨价了?」宋柏本来昏昏欲睡,听到这里一个激灵,「岂是他们说涨就涨的?他们能有这么大的势力?」
「问得好,」郁离惬意一晃指尖,「他们没有,曹升泰有。」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就连那睡眼朦胧匆匆赶来的张撷也不敢怠慢,脸上疲态逐渐被正色取代。
据三人在小破客栈中的情报,这些粮商已经商议完毕,下一步应是尽快落实涨价之策,毕竟提早行动能将各自损失降到最低,他们对这一点肯定心知肚明,因此不能给另三名外县商人趁夜离开落梅县的机会,定要在出城之前拦下他们!
先前那些衙役,正是张撷派去挨个搜访县内客栈店家的,他们身上带着由郁离他们提供特徵临时绘制的画像,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这三名粮商!
郁离断定,这将会是本案最大的突破口。
「郁公子,吕康年怎么处置?」张撷问道。
「呵,让他再睡上一晚好觉,」郁离双眼微眯,一副踌躇满志的神气模样,「说不定,咱们的吕老板,以后就只能在大牢里了却馀生了!」
第18章连夜审讯
顾南枝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回到初识寒青君的十五岁,那日朝晖迟迟,风清云扬,晨练而归的顾南枝自街上打马而过,与那华盖宝饰的车舆擦肩而过。
「嘿!瞧那马车,啧啧,里面坐着谁啊?」
「寒青君!你昨天还念叨呢,那桩礼部贿赂案,就是他牵头破的案!」
路人议论纷纷,杂言入耳,顾南枝勒马停在原地,心生好奇回头去看——微风卷起帷裳一角,露出车内人一截白瓷似的脖颈,再往上是干净利落的下颌线……
做工精细的布帘落回原位,阻了旁人目光,再难窥得贵人风貌。
寒青君。
自此,这个名字便深深刻进芳华正茂的清和郡主心中。
「阿姐…阿姐……」
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顾南枝悠悠转醒,脖子胳膊一阵酸痛,不知何时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嗯…?」顾南枝困得眼神迷茫,一时分辨不出此身所在是梦非梦,「…我怎么睡着了……」
宋柏也不催她,静静站在一旁。
顾南枝慢慢活动四肢,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猛地意识回笼,急切问道:「郁离……郁离呢?抓到那三人了吗?」
「阿姐别急,郁…郁哥儿那边刚开始,」宋柏摸摸鼻子,似是对这个称呼感到不好意思,「看你睡得熟没来得及叫你,郁…哥儿让咱们先回,这里一切有他,等明天再……」
「回什么回!」顾南枝站起来就往外跑,「这可是审讯,我怎能错过!」
宋柏就知道她不会老老实实回去休息,只得撇撇嘴捡起从她肩头滑落在地的罩衫,一路打着哈欠也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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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南枝丶宋柏脚前脚后赶到,堂下三人垂首而立。
「抬起头来。」
张撷高坐主位郁离在次,见二人到来,暗中示意左右搬来椅子并坐。
三人先是互相看看,接着不约而同昂首谄笑。
「不知县太爷深夜传唤我等,是为何事?」
为首的范老板仍穿着那身绿袍,顾南枝一眼认出他来,再看其馀两人一个矮胖如缸,一个方正国字脸,确是与吕康年密会的三人无误。
「何事?」张撷不怒自威,端得十足的官架,「你三人在这公堂大殿上见了彼此,还猜不出本县所为何事吗?」
这三人又彼此对视起来,顾南枝心急如焚,恨不得下场拽住他们领子挨个盘问,可深知公堂之上越俎代庖乃是大忌,忍了又忍终是安定下来。
郁离馀光瞟到顾南枝放在膝上却不安分的手,留意到那寸衣角已经被绞弄得发皱,便知她对正上演的相互试探感到不耐,于是给了张撷一个眼神,后者点头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