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寂静,宾客犹如被人按下暂停键,筷子停滞在空中。
她找个理由将陈昭禾叉走,对着虚空言道:“你还想怎么样?”
“不想救他了?”先前出现在鹤明身侧的幻影换成道烟气,在沈娇娘身侧喋喋不休,“‘放弃’对沈城主而言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你呢,费尽心思弄这么大一个局又想做什么?”
沈娇娘目光再度落在华清疏身侧,她半伏在案几,双目阖上,发上的白玉冠还牢牢扣着。
“不用理会我,”它语气傲慢,看向华清疏时如同看向猎物,满是喜悦,“你的心愿会完成的。”
这次你还会有机会逃过吗?
它雀跃极了,连烟气都在欢快的跃动。
沈娇娘撇开目光,望向远处黑洞洞的一方,忽而伸出的一截枯瘦枝干采走了她的注意力,她停留片刻再度远走。
华清疏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它”要一直盯着她不放。
又为何笃定她会是最佳的阵眼,就是在当年她都未曾找到最好的祭品。
大有不死不休的态度,可又不能做得太明面,有的也只能指使她来做。
不过,这些都和她没关系了。
害人也罢,救人也罢。
她现在只想要一人平安,哪怕自己会摔得粉身碎骨。
沈娇娘冷哼,她手上的人命可不止一条,没必要心软。
夜幕沉沉,月光打在廊下比薄纱还轻,幽兰密草里的虫啼不断,沈娇娘抚上耳坠之时,上面略微硌手的细碎纹路让她回到那个炎夏。
“阿姐不爱笑,可是阿姐会对我笑,她一笑,像是花苞欲要打开一条缝,让里面的生气钻出来。”
“但是阿姐好像并不喜欢这样,她总是强硬的关上,也将暖情一并关上。”
“后来我就知道了,阿姐身上背负的一切。”
“所以阿姐,我可以为了你——”
“付出一切。”
鹤明的书信以及说出的话语历历在目,信纸还蘸着独有的茶香,不知是不是茶盏倒落,留下的深浅茶渍。
沈娇娘将珠钗褪去,只留下那对耳环,独自坐在廊下。
归藏城城主也会有迷茫的时刻?
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
“我的好弟弟,”她轻笑,再次正视自己的心意,“我的心思亦然。”
华清疏穿婚服固然好看,但这套衣服我还是想看见穿在某人的身上。
那夜梨花树下,你身上偶然展露出红色的内襟姑且当作早来的婚服。
酒醉朦胧,沈径微觉得身下之人有些面熟,长得标志不说,又这般乖巧。遂起了顽劣的心思,想看他哭得柔弱,好让人生起怜惜之意。
她大胆贴近,掐着人的下颌吻了上去。
酒气并不恼人,反倒与心弦相和,感觉很甜蜜,也很陶醉。
梨园相映白,不曾落北风。
唯余满地白纷纷。
骤紧风声中,混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华清疏,如果你是我,你会做出什么抉择。
我,沈径微,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