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地面?交界处一道近三丈宽的裂隙凭空展现,深不见?底,令人望而生畏。
不知年月的残破石碑被淹没在厚重尘土中?,其?上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只隐约看得见?些许刻痕。
宋浮白停在它面?前,俯下?身子,伸手拂去石碑上的些许灰尘,微微笑道:「阿青可?还记得这里吗?」
四下?打量一番,燕鹤青平静的面?容上罕见?地现出一丝裂痕,语气中?隐约带了点惋惜的意思:「哦,天崩地裂处。这是被你改成了杀阵祭坛?」
从密林中?到此处,一路上宋酌都?同发伏蝶慢悠悠地走在后头,此时好?巧不巧地听到了这句话。
宋酌莫名沉默下?来。
这种时候,燕鹤青难道不该是气急败坏惊惧交加,奋起反抗宁死不从,拼命阻止我们这群邪恶势力吗?
谁能告诉我,她现在为什么能如此平静地接受这么一个事实啊喂?!她还语气惋惜,她惋惜个鬼啊?!
宋酌看向她的眼神瞬间古怪起来。
果然,能同兄长这种人称兄道弟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是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不远处,宋浮白直起身瞟了他一眼,冷冷道:「过来,与我一道开阵。」
宋酌颇为懊丧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移了过去。
燕鹤青自?觉站远了些,低头瞧着脚下?不断涌出的黑潮,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不晓得城中?现在是个什么光景,小?金人带来的红甲兵士又能撑得到几时。
顾屿那家伙腿折了,但灵力总归没消失,自?保不成问题,应当不会有事。
乌归么,喂了保命的丹药,命是保住了……剩下?的,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至于宋浮白他究竟要做什么,不想管,反正只要确保他今夜必须死在这里就是了。
这般漫不经心地想着,燕鹤青抬眸瞧向了那边立于祭坛上催动阵法的两人,不出声地笑了起来。
说到底,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杀一个宋浮白而已?。现在也许还要添一个宋酌。眼下?的和平只是为了等一个真相。
至于城中?其?余鬼的性命么,她是恶鬼,又不是救世?主。燕鹤青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扯平,在心里厌烦道:与我何干?
裂隙随着阵法的驱动逐步扩大,深渊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刹时狂风大作,四周的阵法顷刻间将黑潮的涨势拉至千百倍。
放眼望去,宛若身陷无边黑海。
宋浮白同宋酌站在裂隙边缘处,衣袍随风猎猎招展。宋酌面?上犹带迟疑之色,试探问道:「兄长……这裂隙,当真已?无挽回的馀地了么?」
宋浮白面?色凝重,闻言只微微瞟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宋酌挑了挑嘴角,笑得有些僵硬:「……我开玩笑的。」
深渊下?的异动愈发明显。许是由于兽类刻在骨子里对威胁的感?知,原本?安静呆在一旁的发伏蝶忽而发狂似地奔向宋浮白。一口咬住他的衣衫后襟,拼命把人往远离裂隙的方向上拖拽。
宋浮白一时不察,被拽了几个趔趄。额角青筋狂跳,回身一掌拍在了发伏蝶的后颈处,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发伏蝶痛得眼泪汪汪,死不松口,仍旧想将他拖离裂隙边缘。
燕鹤青默默叹了口气,走上前,试图用糖块诱哄发伏蝶,好?让它别去打扰它主人找死。
岂料发伏蝶此刻毫不顾念旧日情分?,咬着宋浮白的衣衫,冲她呲牙怒吼。
燕鹤青面?色不变,淡定地将糖块换成药粉撒了过去。
发伏蝶打了几个喷嚏,眼瞳向上翻了翻,轰然倒地。
在场三人均是悄然地松了口气。
下?一刻,地面?骤然剧烈震动,城池中?四散的怨气愈发深重。黑潮从城池方向一路猛涨,直奔裂隙而去。
宋浮白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绕到燕鹤青身后,手中?利刃抵上了她的咽喉。将人半胁迫着带到了裂隙边。
一时间,燕鹤青既想遵从本?能去踹人,又想知道宋浮白这厮到底想干什么。
犹豫片刻,终究是好?奇心战胜了求生的欲望,默许了这种胁迫。
有脚步声匆匆自?远处传来,来的人似乎并不算多。宋浮白侧耳听了听,面?色顿时十分?精彩。
另一边宋酌已?将阵法开至完全,灵力损耗大半,脑子也跟着损耗大半。
他学着宋浮白的样子听了听那脚步声,脑子一抽,登时迷茫起来:「啊?这脚步声……五个半人?这这这,不是吧?我去,难不成还有人有三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