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周渊渟已经带着几分谄媚与激动的喊道:“臣见过太子殿下。”
周渊渟知道,侯府发出去的请帖并没有太子殿下的份儿,换言之,这个场合还不至于去请太子殿下来,但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自己来了。
太子竟是无请自来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太子殿下很重视他!虽说忠义侯和秦府都是太子党,但是太子很少这般与这两边人示好,今日太子亲自来,周渊渟顿觉面上有光极了。
太子殿下可是储君,更是日后的皇上,得了太子的青眼,他日后要直登上青云了!
所以周渊渟激动的声调都在发颤,他行过礼后,又拉着身侧的柳烟黛道:“这是臣妻,柳烟黛。”
而一旁的柳烟黛还不曾想到这么多,她听到“太子”两个字的时候,只是想了想这个人——太子么?
柳烟黛微微竖起耳朵,想,她听说过的。
太子陈锋,时年二十二,未曾有太子妃,不为圣上所喜。
她脑子才刚转到这儿,就觉得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带着几分刺意,她依旧不敢抬头,只听见那太子声线平淡道:“世子与世子夫人倒是感情和睦——起身,不必多礼。”
柳烟黛起身的时候,大着胆子瞧了那太子一眼。
对方眉目冷锐,神色平静,像是一座死板的山——唔,有点像是叔父。
至于那眼神……小迷糊摇了摇头,想,大概是错觉吧,太子应该不认识她。
说话间,一群人进了侯府。
今日,宴会即将开始。
第26章太子与臣妻
得知太子前来的时候,秦禅月正在花园中瞧着来客的席位。
秦夫人今日做宴,所以穿的比平日里更艳丽些,她穿了一套浓绿色对交领水袖长裙,内里配了雪绸白的内裙,墨色的发鬓间簪了纯金的头面,又插了一朵正绿色的青鄂花,额间点了金色花钿,乍一瞧波光潋滟。
她上了年岁,却正是女人最艳丽时,丰腴饱满间,比寻常的年轻姑娘更添三分艳色,岁月为她添了成熟女人的魅力,一举一动都勾着人的眼。
此时,秦夫人正在看满园的花景和座位。
有的花儿昨日开得好,今日开的不好,便要剪裁下来,免得碍了主子的眼,座位则比这些花更重要。
宴席摆座一向是个大学问,若是将客席安排在前厅里,那上座就该安排在正对着大门的室内壁,尚左尊东,若是安排在花园内,那位置可就难安排了。
花园地方宽敞,且有各种花景可赏,且四通八达,哪里都能拐到旁处去,只需要错开几个花景,便能是不同的地方,所以难以寻到一个能如同室内壁一样瞧见众人的地方,只能说按照个人的身份高低,将位置排在最前方,花园之中还有还有各种诗花案,诗花案便是不固定宴客的座位,只是在花树、花景旁边摆上一张张长案,案上摆满了各种笔墨纸砚,可以让路过的宾客坐在案后吟诗作对,谓以风雅。
这身份高低以外,还要斟酌几分旁的,比如,谁家与谁家有龃龉,谁家与谁家结了姻亲,谁家与谁家正在谈婚论嫁,谁家与谁家是连襟妯娌,都要仔细小心的安排,避免宴席上出现什么争执。
宴席就是主人家的脸面,宴席做的不好,主人家也跟着丢人,侯府王府这些高门大户最是爱脸面,文人雅士更是为了名声能豁出性命去,所以每每到了宴会间,主人家都会如临大敌,处处仔细小心。
这等麻烦事儿,都得是在长安中浸润了多年的正头夫人才能做好的,若是地位不够高,后身不够硬,别说请宴作客了,连席面都打不进去,旁人做宴根本不会邀约你,你连谁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通晓利害关系。
寻常的大家闺秀只能从母亲嘴里得知一些门门道道,但与自己亲自来做也是不同的,刚入府门的新妇没有个几年时间,也没法上手来做宴,就连好强如秦禅月,当年也是猛吃过一番苦头。
她都如此,更别提柳烟黛那个蠢笨性子了,如果将柳烟黛丢到京中那些女人堆儿里,别人挖一个坑她就掉下去一回,所以秦禅月也没打算让柳烟黛帮衬她,只自己在宴会开始前查漏补缺。
等丫鬟穿过花丛前来通报太子来时,秦禅月微微惊讶了一瞬。
她这宴席可没请过太子——虽说他们秦家和忠义侯府这两家都是太子党,但是明面上,太子从不与他们有什么过多来往,更不曾主动表示亲近,若是镇南王办宴,太子赏脸来还是正常,现下不过一个周渊渟办个小宴,连正式晋爵都算不上,太子最多差遣人送一份礼便够了,怎的还亲至于此了?
她心里狐疑,面上却不敢耽搁,赶忙从花园中一路沿着长廊疾行出来。
她刚走到长廊中段,远远便瞧见了太子。
长廊处于莲池之上,长而曲折,需走上千步才可通过,期间曲折拐角处还会起一座观景的八角凉亭,亭中摆上石凳石桌,上放茶具,用以观景。